宁县这个穷地方富户并不多,刘员外算是少数造得起大宅子的有钱人。
家里用了十几个下人,此刻都在大门口蹲着呢。
没活儿干啊,不蹲着晒太阳还能干嘛?
看见轿子里出来的县太爷,立马统统站起,又要统统跪下磕头。
陈泰安挥手免礼,一边往大门里走,一边随口问道:“人还活着吗?”
“照您的吩咐,每日都有喂食米汤,所以都还活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回答。
“你们老爷是不是有个金猴子?”
“啥?”管家的反应表示他并不知情。
陈泰安不再多话,快步来到客堂里边,径直走到刘员外跟前,上下仔细打量他。
虽然变成了一尊泥塑,但这家伙的外表还是跟真人无异。
五十来岁的年纪,长相瞧着憨厚,实则暗藏奸猾,这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
“我问你,当年你买下周老屁的那块水浇地,是不是从土里挖出个金猴子?”
弯腰看着刘员外,陈泰安大声问道。
刘员外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露出震惊之色。
看来这消息是真的!
陈泰安又问:“你把它藏哪儿了?”
刘员外的眼珠子继续转动,只不过这次是左右摇摆,似乎想说他也不知道。
“我跟你讲,你现在这副模样可能就是金猴子闹的。老实告诉我它在哪里,或许能救你们一家的性命。”
话是这么说,其实陈泰安也没什么把握。
万一这金猴子是个大妖,自己还得去州府搬救兵。
刘员外继续漂移眼珠子,继续表示他不知道,然后见陈泰安有些急了,便把眼珠子往下面看去。
看陈泰安站的地方。
那是一块油光水滑的青色方砖,和客堂里铺的其它地砖没什么两样。
不过既然刘员外朝这里看了,那必然有猫腻在。
陈泰安抬脚跺了跺地砖,感觉微微有点回音,难不成下面是空的?
于是走开两步,扭头对王德彪道:“砸开!”
老王现在那叫一个行动听指挥,立马过来一拳砸下,青色方砖应声碎裂。
下面果然是个暗格,掀开盖子,里面露出一沓颜色泛黄的地契。
真会藏东西啊,越危险的地方越保险,这刘员外是个懂行的人。
陈泰安弯腰把地契拿出来,当他翻到周老屁的那张地契时,忽然心有所悟。
“你是说,金猴子在周老屁那里?”
刘员外眼珠子开始上下移动,明显是问对了。
陈泰安点点头,拿着地契转身就走,边走边问追上来的王德彪:“知道周老屁住哪儿吗?”
“知道,不过周老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是他儿子当家,他儿子……”
“他儿子怎么了?”
“这家伙喜欢赌钱,三天前把家里仅剩的一块地给输了,完了不认账和债主打起来,把人给打伤了。”
“所以……”陈泰安扭过头,“你把他关县衙牢里了?”
“没错!”
好么,又得回去。
……
古代的牢房那是一点不讲人权的,尤其是穷地方,简直跟地狱没区别。
当王德彪把周老屁的儿子周小屁带到跟前时,这家伙像是从屎尿堆里捞出来似的。
不但臭不可闻,身上还爬满了蛆虫,差点没把陈泰安恶心吐了。
“王县尉,你……”陈泰安真是无力吐槽,老子又不是没给你监狱维修经费,全他妈私吞了是吧?
王德彪陪着笑脸道:“脏是脏了点,但人还活着。”
陈泰安懒得再理他,捏着鼻子问:“周小屁,你家是否有个金猴子?”
“是,是有一个……不过是从刘员外家跑过来的,然后……”
周小屁的表情很是惊恐,“我听我爹说过,这玩意以前在咱们家呆过,我爷爷当年就靠它发的家。”
“但是后来这妖物就开始各种索取好处,我爷爷应付不过来,有一次稍有疏忽就被变成了一条狗。”
“刚好我爹从外边回来,以为是条野狗,打死剥皮吃掉了。”
呕!
陈泰安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小屁自己先吐了。
“我爸吃得可香了,等到隔天反应过来那就是我爷爷时,连吐了三天三夜才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就问那金猴子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他们一家,那妖物说把它埋一块好地里,让贪便宜的人买去,然后就到刘员外家里头了。”
“这一晃二十多年了,没想到妖物又自己跑回来了。我是没敢搭理它,索性去赌场把身家都输光了,就盼着债主把它带走。”
“那你为何还把债主打伤了?”陈泰安问。
“那厮只肯要地,不肯要房子,我一急就揍了他几拳。”
“所以金猴子还在你屋里?”
“我离开的时候还在。”
得,刚回来又得出去!
……
周小屁家一看就是曾经的富户。
因为乡下人极少盖得起瓦房,而且还是个很不错的四合院。
这家伙好赌,老婆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所以院子里长满杂草,大门也没挂锁,谁都可以进去。
陈泰安这次把县衙里的青壮年统统带来了,真要有事都可以拿来当垫背。
当然,最大的炮灰肯定是王德彪,所以为了鼓励他,陈泰安又把神通还给他了。
老王就是缺心眼啊,居然感激涕零。
这不,他一马当先踹开院门,又一马当先冲进堂屋,然后大喊一声:“在呢!”
陈泰安留了个心眼,只在门口向里张望,果然看见堂屋正当间的柜子上面蹲着一个金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