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选停下脚步,以为对方还有事情商量,于是转过身。
“哥哥今夜不妨留在府内,与为弟同睡。”刘仲达说道。
“咦……”方选顿时一脸黑线,心道,看你浓眉大眼的,怎么还喜欢搞这个。
刘仲达也看出他表情的异常,急忙解释一番。原来随着接触时间增加,他愈发感觉方选无所不知,想要和他多多交流。
“今夜还需接管城防,恐怕不能留在这里了。”方选回道,“不如等忙完手头事务,你我再彻夜长谈也不迟。”
说着,迈步朝外面走去。
“那今夜我也不睡了。”刘仲达立即跟上。
紧接着,刘勇带着两名亲兵也跟了出去,加上周显等人,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出了城主府。
方选见状,也不好推辞,抬眼看看天,两颗月亮正高悬头顶,正是午夜时分。
心里盘算了一下,估计最快还有一两个时辰,冯英才能调拨人马回来。于是打算先回客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再说。
才到客栈门口,就见两盏灯笼从后方接近。扭头一看,是周钰带着一个陌生中年人,在两个下人的引领下,急匆匆赶了过来。
“少公子,丁兄。”周钰上前行礼道。
二人也回礼。随后刘仲达问道:“三更半夜,周兄何事如此焦急?”
“这位是马掌柜,与我有些私交。”周钰指了指身边的陌生人。
方选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穿着华贵,外貌雍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猜测对方是城内的商贾。
果然就听周钰开口介绍,“长隆号乃是他的产业。”
陌生人立即上前行礼,同时说道:“方才得知公子封了我家铺子,特来请罪,不知这其中可有误会?”
“哼。”刘仲达冷哼一声,“贵号里通外国,密谋刺杀城主,意图绑架舍妹,又打伤胡主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哪里来的误会?我还未登门抓捕,你倒是先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
“有!”身后亲卫立即闪出。
“公子,冤枉啊。”马掌柜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一切都是姓孙的伙计所为,与我无关呐。”
一旁的周钰急忙打圆场:“少公子,马掌柜为人本分,绝非通敌之人。”
“细作已押入营牢审问,有关与否,明日自有分晓。”刘仲达冷冷道,“且回去听候发落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周钰见状,只好将马掌柜扶起,同时拉住正要进门的方选,说道:“丁兄,烦请帮忙求情。”
“并非兄弟我不近情面,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方选回道,“大小姐险些被绑,胡主事受了重伤。城主审了刺客,得知是长隆号伙计当细作已久,当即震怒,下令严查,莫说是我,就是少公子出面,此事也绝难善了。”
“还请丁主事多多费心。”马掌柜一个劲作揖,同时从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声道,“今日来得匆忙,只带了些许小物件,烦请主事先行笑纳,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说着就把木盒塞到方选手里。
“不可!”方选急忙推辞。心里嘀咕道,“有你这么行贿的吗,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在此时,就见周钰从怀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各位多费心,多多美言。”周钰赔着笑脸,递上一锭锭的银两,塞进现场每一个人手里。
堂堂周家二公子,如此低声下气,众人自是不好拒绝,包括周显几人,以及刘勇和两名亲卫,都半推半就收下了银子。
方选这边还在推辞,周钰见状,接过盒子硬塞进他怀里。
“时候不早,各位早些歇息。”周钰拱拱手,拉着马掌柜离开。
见此情形,方选无奈,迈步进了客栈。
刘仲达独自坐着,一旁的伙计正在沏茶。见众人进门,笑道:“收获如何?”
方选摇摇头,将木盒放在桌案上,同时对其余人说道:“拿出来吧。”
一时间,十几锭银子堆在了一起。
刘仲达却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各自收下就好。这城里的商贾,无一不是奸诈之辈,取他些银两又如何?”
众人听了,急忙乐呵呵地收起了银两,只剩下方选手的木盒还在桌案上。
“哥哥不必客气,既然送你了,收着也无妨。”刘仲达指了指盒子,同时示意众人喝茶。
方选却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叹口气,连连摇头。
能看出来,在这个时代,行贿受贿之风盛行,求人办事必须送钱,打官司更是得花费巨款打点,否则有理也变没理。
“哥哥为何叹气?”刘仲达放下茶杯问道。
“这长隆号伙计的案子如何处置?”方选反问。
“明日审理完毕,若只是伙计通敌,商号自然脱了干系。倘若这马掌柜也有参与,那自然是抄家灭族。”刘仲达回,“通敌之罪,不比其他,必须从重处罚。”
“那以贤弟之见,这马掌柜可有通敌?”方选又问。
“想来不会。”刘仲达笃定道。
“里通外国乃是大罪,马掌柜虽算不得富商巨贾,但也颇有些产业,在城内坐拥十多家铺面。如此家底,犯不着当细作。且此人的买卖往来,大多是与夏越两国,与关外并无联系。”
刘仲达一番解释。显然他已经做过调查,知道马掌柜并未参与,否则一开始就将之捉拿了。至于封对方铺面,完全是有意为之。前番他主政时,城内的商贾大多不配合,所以他想借机敲打敲打他们。
“贤弟,我与你打一赌。”方选说道,“明日那孙姓的伙计与掌柜,定会一口咬定是马掌柜指使。”
“哦?”刘仲达闻言,立即来了兴趣,“哥哥何故如此笃定?”
方选却笑笑不说话。
其余人也都好奇,纷纷询问,是否这马掌柜果真参与了通敌。
“以我之见,马掌柜并未参与。”方选道,“但无论参与否,孙姓二人都会一口咬定他是主谋。”
“好,那就不妨赌一把。”刘仲达来了兴趣,问道,“以何为赌注?”
方选指了指面前的盒子:“就以此物好了。届时看它价值几何,赌注便是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