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非的心脏狠狠地如痉挛般抽动着,他定定地盯着蓝潇潇满是愤怒的美丽面靥,整个人像生了根似的不能动弹。
“三少爷,您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三少爷?”
“听见了。”叶世非因为声音过度的低沉而显得沙哑干涩,“现在吗?”
“是的,现在。”
“好,我知道了。”
叶世非挂断了电话,仍然处于纠结中的他目光仍是木讷而空洞的。只是抓着蓝潇潇的手却一刻都没有放松,反而握得更紧。
“放手啊!放手啊你!”蓝潇潇没有放弃挣扎,可她心里隐隐感到了叶世非情绪上剧烈的波动。
“走。”叶世非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暂时平静下来,突然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以极野蛮且霸道的姿态生拉硬拽着她往自己的车那里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世非阴沉着一张俊脸,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因为他怕,他怕这口气一旦松懈了,他就无法再下定决心把她送回到叶晟谦身边。
“我死都不会跟你走!”
蓝潇潇突然蹲下身发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那样的凶狠,那样的拼尽全力,像饿了数日的小野兽,恨不得将他的血肉撕扯下来果腹。
叶世非感到痛感顺着他的手臂涌遍全身,可他却感受不到皮肉上的疼,因为他此刻心中的痛楚已将他彻底麻痹。
蓝潇潇被自己的凶残吓到了,她舔舐到了血腥的味道,叶世非的血流进她的口中,让她冲动的怒火瞬间熄灭。
然而就在她这一刹那的分神之际,叶世非猛地将她抗在肩上,面无表情地向车子快步走去。
“混蛋!人渣!!你放开我!我放我下来!!”
蓝潇潇吓得花容失色,她狠命地捶打着叶世非的脊背,用尽了气力,在这天寒地冻中累到热汗淋漓,可叶世非却稳如磐石,她那点绣花拳头打在他身上简直和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叶世非蓝潇潇扔进车子后排,并锁上了车门。他故作冷静地看着车里的她疯狂捶打着车窗,那一下又一下像是捶在他的心坎上。
此时保镖队长气喘吁吁对追了上来,恭敬地问:“总裁先生,什么指示?”
“马上送三太去叶先生的私人别墅,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是!总裁先生!”
叶世非转过身正要离开,蓝潇潇发闷的喊叫声直戳在他的背心,如一根尖锐的芒刺。
“叶世非你混蛋!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尊有人权!不是你们叶家随意处置的玩物!!”
叶世非蓦地停住脚步,仿佛从天而降一盆冷水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彻底底。
玩物……是啊,跟了叶晟谦的女人,哪个不是他厌了腻了就束之高阁的玩物。黎曼芬又如何,凌亭柔又如何……
可她不是凌亭柔,她是蓝潇潇,她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从来不是叶晟谦的女人。
叶世非心中震颤,当他在回过头来时,载着蓝潇潇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疾驰离去,消失在浓墨般的寂夜之中。
消息被泄露出去的当晚,叶先生秘密离开医院后并没有去别处,而是泰然镇定地去参加了一个高级酒会。
原本这个酒会荣叔已经帮他推掉了,可事已至此,他若再躲着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他病重的消息便只会传得越来越有鼻子有眼,舆论的风波也会越演越烈。
“叶先生,到了。”
司机恭谨地为叶先生打开车门,他拄着那根镶金的纯黑乖张优雅地从劳斯莱斯中走下,西装笔挺,精神矍铄。他微笑着向众媒体记者挥手示意,举止从容,风采依旧。
记者们个个面面相觑,惊异不已。他们疯狂地按动快门冲着叶先生拍照,不敢相信这就是传闻中那个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叶晟谦。
叶先生在保镖的拥护下走进酒会现场,一众他在商场上的老友见他走过来,都露出关切的神色,热情地过来同他打招呼。
“叶先生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是啊!新闻里传得那么邪乎,我还惦记要去看望您呢!”
“哈哈,我真是想在家里好好呆几天都不让啊。”叶先生从侍者那儿拿起酒杯,与众老总边碰杯边笑着自嘲,“到了我这个岁数,想退休享享清福反而还不行。只要从大众视野里小时一段时间,我就得被病死好几次!”
“唉!这群无良媒体真是太无耻了!为了制造新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我们叶先生明明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就能写出那种诅咒人的鬼东西出来!真是晦气!”
“这是造谣,一定得告他们!”
……
这边叶先生出面力破传闻,那边叶世非已紧急派人处理了网上关于叶氏集团及叶先生本人的不利谣言,风波算是基本被平息了。
叶先生只是在酒会露了个脸,便又在保镖的掩护下秘密离开了酒会现场。
此时停车场中,荣叔已准备了另一辆较为低调的座驾在此等候他了。
叶先生见到荣叔的一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身子向下坠去,好在荣叔眼疾手快将他用力搀扶住才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
“叶先生!您这么做实在太勉强了!您明明还病着……”
“我现在这个状况……好也是病着。与其躲在医院里等着被人构害,倒不如跟他们斗一斗。”
叶先生被荣叔搀扶上车,服下了几颗有止痛药,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我这一辈子,不是在争就是在斗。要让我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死……我还真是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