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发福男人仔细盯着花伶上下打量,从一开始的轻微不屑再到彻底的厌恶不屑。
“区区一军中杂役跑腿兼差,莫要在此喧哗!不论你家主将何人,速速离去!”
对花伶的称呼从少年俊杰再到杂役跑腿,很明显此人对花伶所谓十年前杖毙舞姬的说法,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又或者,他知道,他清楚,可他高高在上不愿和花伶提及。
是因为花伶不配吗?
“十年前,你是府中属官。十年后,你依然还是府中属官!哈哈哈哈……好一个没有任何长进的废物!不觉得愧对你十年寒窗苦读吗?哈哈哈……”
杀人诛心!
一个文官,还做了藩王镇属的管家文房,不管他是长史还是其他属官,一辈子也再难有升迁之希望!
不过是朝廷寄养在亲戚家的猫狗,还是被遗忘的那种。天家亲戚犯了错,朝廷一般不会问责,除非造反。
毕竟是自家皇族血脉出了错,总还是要有人承担惩罚,受到朝廷最重责罚的恰恰还是这群文人属官。
他们,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揭露自己的短处!
他们平日里,做为不入流的微末小官,在皇家贵胄面前,代表的是朝廷。在皇家贵胄的府中,又是代表皇家贵胄的脸面。
何曾被人如此当众侮辱过?
还是被一个武夫?
倒反天罡!
以文驭武的天朝传统里,又是曾经被严重打压的武将勋贵之下,花伶简直好大的狗胆!
徐九亨一个三边总镇文臣已级之人,也不敢如此对天家子孙的属官如此嚣张跋扈!
这一刻,这中年发福男人,已经不是在为自己的身份脸面而愠怒了!
他也不是在为天家子孙颜面维护,他是在为文臣集团自勋贵衰落而后至高的体面而争!
一个小小的游击而已!
连自己武勋授权还没有搞清楚的杂牌武夫,就敢如此狂妄自大的骑在文臣之上了吗?
即使他论品阶,远远的不如眼前的这个年轻莽夫,武不如文的传统,却绝不可在他手里断送!
他死死的盯着花伶,似乎要从自己身份气势上,让花伶屈服!
花伶一开始还微笑着跟他对视,后来干脆和身边的兄弟们,继续调笑起来。
花伶一偏头,用一根手指点着中年发福男人。
“看门狗见过吗?喏,兄弟们,就是这个样子的……”
“放肆!!!”
还来不及等台阶之上的中年发福男人发号施令,又是突然出现的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花伶后续的调笑嘲讽。
花伶依然满脸微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一个游击将军,突然领着七八个杀神,不懂规矩直接闯入县城。
来人正是县衙的典史大人。
他匆匆忙忙的弯腰钻出轿子,提着自己的青色官衣前摆。
冲着中年发福男人作揖又是鞠躬,卑躬屈膝的样子,真的很像一条狗。
被王室投喂的狗。
慌不迭走到了花伶跟前,挺直了腰梁,怒目而视!
“你不在城外驻守,是奉何人所令,允许你带兵进城的?!”
下马威吗?
花伶能告诉他,他就是想自己进城,然后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也就进城了吗?
巨大的城门守卒,又有谁敢拦他?!
不说话,花伶像看一条狗的眼神,拼命憋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青衣八品县衙典史。
如果花伶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有资格参加王室贵胄后人举办的风花雪月晚宴的。
虽然花伶压根没有见过他,估计是才调来县衙上任没几年。
“不说话?那就是无令擅自入城喽?擅离职守,入城藐视天家王室法度,滋事闹事,祸乱地方。作为有管辖地方治安职责的下官,今日定要请你去县衙坐坐了!来啊!下了此犯盔甲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