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儿坐在家中的炉膛旁,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炉火。阿姊正在切着腊肉,瞟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鱼儿,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被师父骂了?”
“怎么可能!”
江鱼儿下意识地反驳道,他嘟着嘴,心中忧虑之色渐浓。
他幼时被父母遗弃,幸而被师父捡到,带在身边修行,或多或少也有些许的道行,今日他观师父的精气神,明显有些不正常。
“阿姊,师父说他明天就要下山去了,我老是担心他……”
江鱼儿放下烧火棍,不安地说道:“他的精气神不对劲,虽说我修行的通明道还远未入门,但我隐约觉得,他今天有事瞒着我。”
阿姊放下手中的刀,圆圆的脸蛋上浮起宠溺的微笑,娇嗔道:“鱼儿,不许胡思乱想。师父救了你的命,还带你修行,最重要的是……”
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走到江鱼儿身边坐下,认真地说道:“师父把你交给了我,让我们两个本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成为了家人,这份恩情,我们永远都要记得。”
她拍了拍江鱼儿的脑袋,说道:“快帮忙吧,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师父就要来了。”
看着阿姊利索地做着饭,江鱼儿叹息一声,往炉膛里添了些柴。
这时,门开了,江归海负手而立,身后是飞扬的风雪。
“师父,您快请进!”
江鱼儿赶忙招呼师父坐下,倒上新煮的甜茶。
江归海将杯中茶饮尽,吐出一口寒气,对忙碌的盛不娇说道:“阿娇,你来。”
盛不娇一愣,放下手中的食材,擦着手走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了,师父。”
“我有位入世多年的旧友,在内地颇有声望,今日与他闲聊时,谈起你们姐弟。”
江归海一脸慈祥,看着盛不娇与江鱼儿,满眼都是骄傲,说道:“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天资悟性皆是上乘,鱼儿年纪尚小,还需历练,可阿娇啊,你今年已经17岁,在内陆,像你这么大的女娃,都已经去读大学了。”
“你……”
他笑着说道:“可想去读大学?”
盛不娇眼神有些空洞,在她的意识里,对于“大学”这两个字,几乎没有概念。
“大……学……”
她眼眸里翻起一层薄雾,常年干粗活的手长了许多茧子,被她捏的发白,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能吗?”
江归海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我那位旧友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你与我一同下山,寒假过后,你便去上学。”
“放心,鱼儿这边我也安排好了,自会有人照顾他。”
噗通一声,盛不娇双膝跪地,涕泗横流道:“师父……”
江归海眼眶发红,扶起盛不娇,动情道:“阿娇啊,你和鱼儿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为了你们姐弟,我可以付出一切。”
盛不娇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郑重地说道:“师父,我跟您走!”
“等一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鱼儿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
盛不娇拽了拽他的衣摆,小声道:“鱼儿,你又发什么疯?”
江鱼儿并未理会盛不娇的劝阻,黑着小脸,说道:“师父,你为何骗阿姊?”
江归海写满慈爱的微笑缓缓敛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江鱼儿,自嘲道:“你啊,真让人头疼。不愧是修行通明之道的天才,短短几年,便已能看透为师的心思。”
他叹息一声,说道:“我若是有你这等悟性天资,那古经……怕是早就参透了啊。”
他拄着膝头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面色平静地说道:“不过也无妨,过了今夜,我便有大把时间了!”
“我……”
他面色逐渐狰狞、扭曲、癫狂,歇斯底里地狂笑道:“又可以活着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