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杂耍已经开演,正如华静姝所说,确实是先前没有见过的,专门从外头请了新人来演,赶着正月里的热闹,各种拿手绝技统统使了出来。崔敏之找伙计买了戏绸,遇到精彩的就往上扔。
华仲盈借着台上的锣鼓喧天,同崔敏之说了华贞昱最近调查的结果。
兵部尚书桑泰宗年前就称病闭门,除了除夕宫宴,几乎没有出现在人前,兵部的好些事务都无法推进,华贞昱想试探他几句都不曾找到机会。但也正因为桑泰宗的缺席,华贞昱在兵部衙门里自由了不少。他翻阅了近三年来兵部的主要公务,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
三年来,西黎屡屡出兵骚扰边境,兵部次次都会在这个时候调集军饷粮草前往边境助力守军抗敌。只是每一次采取的都是保守方针,对西黎的多次骚扰都是固守城池,所需的消耗并不多,每次差不多都是十万的军饷。前年年末西黎再次对边境出兵,此时华贞昱调任兵部,主张不能此次挨打只能固守,主张主动出击,将西黎赶回百里之外。同时,固守北方防线的大皇子也看不惯西黎的一次又一次挑衅,请旨赶赴西北边境。
朝堂上争论了小半个月,皇上终于同意了华贞昱的提议,用积极出击的方式迎战西黎。户部根据前些年的惯例,只肯拿出十万两银做军饷,华贞昱这才向俞丰年开口,又筹集了三万两银,支援此战。眼看着这场主动出击的战争就要打起来,西黎竟然退兵了!
以往长达两个月的骚扰抢掠,这次竟然不到一个月就退兵了?!
就在皇上刚刚同意这场硬仗的当口,西黎撤退了。这仗没打起来,已经准备好的军饷、粮草自然不必再运往边关,理应归还户部。此时,饷银少了!甚至华贞昱还没得到饷银少了的讯息,华府就被围了,并且俞丰年刚刚托人送到府中的三万两银就这么被查封了。
原本,华贞昱只当是有人陷害,他刚到兵部,言辞过于激烈,行事过于果断,又怒怼户部不肯出钱、世家空占武职不敢出战,得罪了不少人,这才引火烧身,害了妹夫一家。
可经过崔敏之的提醒,将注意力集中在兵部后,华贞昱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西黎这兵退得太蹊跷。
“父亲怀疑朝中有西黎的奸细。”
这可不是对上了!
“好!”崔敏之拍手叫绝,“真是精彩啊!”
崔敏之夸张的叫好声引来不少侧目,这段变脸戏法演得确实是精妙绝伦,但是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笑得如此夸张,委实不体面。这同行的公子看着倒是个斯文人呢,怎么会同这样的姑娘一起来看戏法。
只有华仲盈知道,崔敏之的叫好哪里是对着台上的戏子,她的叫好完全是被朝堂之下的阴谋勾连所震惊。父亲自宫宴回府就跟他说,安乐侯家那位小姐,绝不简单,甚至愿意将查到的这个足以震惊朝堂的消息透露给崔敏之。
果然,崔敏之轻易便听懂了。她知道父亲查到的这些背后可能是多么荒诞的真相。
是的,荒诞。
华仲盈在父亲告知他这些的时候,都是不肯相信的,非要父亲将那荒谬离谱的推测说出口,也是忍不住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已经查到,绮红楼与西黎有关。”崔敏之拍完手,倒了一杯茶轻轻喉咙,凑到华仲盈的耳畔,朱唇微启,成功看到了华仲盈的双目瞪圆、呼吸停滞的惊恐表情。
那荒诞的可能,越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