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礼悦要去找朋友嗨,无情地将两人扔在康什广场,自己开车溜了。
“吃辣吧?”裘力问。
邱朗朗微眯着眼,望着车离开的方向出神,没有听见裘力的话,也仿佛感觉不到砭骨寒风。
裘力静静等了片刻,在他肩头轻戳了下。
邱朗朗猝然回头,片刻怔忡,随即弯起眉眼,笑了。
一片雪花落在男孩的睫毛上,那双灵动的眼轻眨。
裘力心头跟着一颤,莫名升起一阵鼓噪——很想用拇指帮他揩掉那一点雪。
然而,男孩笑得那么安静、美好,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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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秒,也许是五秒,邱朗朗轻声问:“裘力哥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
裘力半握的手指动了动,重复刚才的问题:“能吃辣吗?”
“嗯嗯!”邱朗朗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非常能!”随即他抬手摸了摸鼻头上新冒出的一颗痘,赧然改口:“......比较能。”
裘力垂眸扫一眼那颗痘,转身带路:“请你吃麻辣香锅。”顿了几秒,他偏过头补充,“谢谢你的羊肉,很好吃。”
“哇!”邱朗朗为这迟来的赞赏欢呼了下,脑袋左摇右晃,得意极了。
裘力无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像啊,一点也不像。
山哥虽也是豁达明朗的性情,但永远安静沉着,远不似小孩这般将阴晴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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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在路灯的锥光下翻飞舞动,邱朗朗跑在前面,举着手机时不时拍一张。跑得远了,便停下来,回头冲裘力笑,眼里淬着星星点点的雪光。
他们沿街走了两个路口,终于走到康什花园南门的商业街。
飞渡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明明已经过了饭点,门口仍旧坐了长长一排等位的人。
裘力上一次过来好像也是某个冬天,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他在门外望了眼或对坐、或围成圈的人们,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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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背书包出来就好了。”邱朗朗跑去取了个号,拉着裘力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张张小凳挨得很紧,挤得倒是暖和。
见邱朗朗透过碎屏艰难地翻看手机里存的材料,裘力忽然开口问:“期末考了第几名?”
邱朗朗偏头笑,开心汇报,“年级第十。”说完微微扬起下巴。
裘力看着他那副等表扬的小模样,在心里笑了下,但仍是很严肃地说:“不要再去打工了。”
“嗯?”邱朗朗愣住。
“假期应该好好梳理知识,把这么完整的时间打碎去赚点小钱,得不偿失。钱不够用可以先从我这里拿......等毕业了再一起还我。”停了停,裘力问,“这样可以吗?”
邱朗朗唇齿微动,望着他,但最终还是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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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裘力的要求,他本能地就想一口答应,但略一思考,他点不下这个头。
如果说新生对于他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用这副健康年轻的身体磊落地守在力身边。
如果命运垂青,他甚至还想追求他,做他最亲密、最坚定的爱人,在漫长的岁月里相互倾听、陪伴。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足够优秀、可以被依靠。
而不是一个弱小的寄生体。
打工赚的钱虽不多,但可以令他在不寻求他人帮助的前提下,稳妥地撑到高考结束,甚至偶尔还能有余力买肉做给力吃。
邱瑞泉的补偿款他不会碰,不管怎样,那是一位父亲用命换来的钱,他会找合适的时机全部交给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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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叫号,一对小夫妻领着宝宝从他们面前走过,小脚丫每走一步都踩出RGB特效。
裘力烦躁地看一眼手里的号牌,唇角紧抿,塑料号牌被他捏出咔咔的响动。
邱朗朗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去握他的手,即将碰到的一瞬,收住了,只轻轻从他手里抽出卡片,点点头,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