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见老太太答应,从凳子上直直地跪在地上,轻声道:“请祖母明日带着这告世人书,先行一步往长安去!”
“这是何意?”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缇萦。
“今晚,我便和表哥他们将这份告世人书誊写上千万份,明日您便带着它们走到哪里发到哪里,发的越多越好,发出去的越多,知道的人就越多,知道的人越多,我和父亲我们就越容易活着。”缇萦信誓旦旦的说着。
“想必祖母也看出来了,驿站的人根本不像山贼,我们越是小心,越容易死的悄无声息,可我们若是大张旗鼓,让世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含冤戴雪的案子,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他们都想知道结果,他们越是想知道,就越不会让我们不明不白的死去。”缇萦索性将想法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老太太缓缓站起身,沉思片刻,回头对着缇萦道:“再加一条,免诊金为百姓看诊!”
缇萦知道,老太太这是同意了。“便是如此,也要让你表哥跟着你,能护你周全。”老太太一脸慈爱。
“不可!祖母,这告世人书是求清白,孙女一人陪父入长安,是求人心!”缇萦连声道:“我与父亲孤儿寡父,旁人一看就心生怜悯,断不会觉得我父亲害人性命,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就更多了!”
屋里一阵安静。良久,缇萦见淳于老太太微微点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祖母,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行,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快的传播速度,只能靠着发传单了,至于效果如何,现在谁也不知。
但只要能保证您的安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在这个世上,除了王姨娘,您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我不能看着您出事,我不想像当初看着王姨娘去世而无能为力。
淳于意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缇萦,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当年在刘家缇萦也似这般,只是到了今时今日,淳于意好像早就忘了当年的事了。
接下来,除了王嬷嬷去伺候老太太休息,其他人聚在一起,开始誊写告世人书。
告世人书:吾父淳于意,山东临淄人,立志为贤医,方书通古今,本草有折衷,儒医功用深,救治千百人,不但针经熟,言谈语语真,父医者,劳动或诸贤,同待之同医之,仁爱之人,淳良之心,人人亦见之。
年前入刘府,刘府有二子,二子名曰义,身体患隐疾,我父有妙药,不足一月余,身体康又健。月前父被抓,刘家告杀人,父亲何其冤,押携至长安。
途中遇山贼,杀人又灭口,险些丧黄泉。家中已无人,缇萦不能活,只能跟父走,求清白求活命求世道开开眼!
此去长安,生死只在一线,我父不愿糟践毕生所学,愿沿途奉献此生所学,凡家中有病患者,皆可无诊金求医,人命至重,医心至真。女淳于缇萦置上。
毛竹识得字不多,只能时不时的给几人倒茶加水,这一写便是一晚上。衙役吃过早饭便来敲门了。
“缇萦,这些够发两日的了,其余的我在马车上继续写。”公孙凌轩一边整理着昨夜大家的战绩一边对还在书写的缇萦说道。
“好了,这是最后一张了。”缇萦将纸拿起来吹了吹,递给了公孙凌轩,又一本正经道:“表哥,这一路上老太太就交给你照顾了。”
公孙凌轩的手在半空顿了一秒,淡淡的笑了笑:“缇萦,此路凶险异常,这就是你想的万无一失的法子吗?我可以跟着囚车一路去长安,你照顾好老太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