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在逃亡。
怀中是质料不明、形如烂肉的焦黑组织。
这团组织依然保有生物活性,且在安全的状态下不断修复,隐约可见白骨以及猩红的血肉,脏腑器官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隆起,好似绽开的繁花。
这样的变化令诺曼感到焦虑,妹妹的复原提升了负担,他的体力所剩不多,奔跑速度也越来越慢。
值得庆幸的是,诺曼的前方并无阻碍,他几乎是跟着铁傀儡前进的,双方间距不超过三米。
那个时候,人仰马翻的破坏效果使得遭难者无暇顾及诺曼的存在,诺曼也在铁傀儡的无意掩护下畅通无阻。
不过,当这支队伍以折线横穿至运河边上的时候,铁傀儡势头不减的掉入水中,咕噜咕噜的卷动着漩涡,带着不协调的涟漪缓缓沉向河底。
很显然,诺曼的庇护没有了。
这令他格外惊慌,不由暗骂一声。
在这种情况下,躲到黑暗角落,直至妹妹复原是最重要的。
只要自己的艾丽西亚完好如初,她就可以依靠变形能力自行离开,而作为哥哥的诺曼会自己想办法。
然而,铁傀儡的破坏让这座城市从夜间惊醒,以至于安定且不被打扰的歇脚点,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好找。
诺曼已经东躲西藏四五个地方了,他自己都搞不清在哪里。
不敢与任何人交流,不敢与任何人接触。
妹妹的身形越来越大了,用双臂以及衣袍都不足以掩饰了。
任何人只要瞥上一眼,就能意识到鬼鬼祟祟的男人抱着一个活体,还是一个逐渐生长的活体。
这种惊悚的事情被几个市民看见了。
在他们的眼中,诺曼的衣袍之下竟有两双腿,其中一双穿着裤子以及靴子,另一双则是光溜溜的,洁白纤细非常令人触动。
有好事者想要拦住诺曼,后者掉头就跑。
这样的遭遇引发了追逐,两三个游手好闲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脸兴奋、嘿嘿怪笑。
诺曼心觉不好,慌里慌张的见巷就钻,试图甩开追逐者。
然而,本地人会迷路吗?
于是,当诺曼走进死胡同,身后的渣滓们又将出口堵上的时候,他绝望了。
“我说朋友,你是怎么做到的?巡城狗可是说了,谁敢趁乱闹事,直接吊死!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绑到一个女人?还是没穿衣服的?”
说话的男人一身肌肉,壮得像头公熊,脊背乃至臂膀遍布纹身,赤裸着胸膛一嘴口臭。
诺曼不说话,他贴着墙壁,感受到妹妹的脑袋正在衣袍里鼓起,头皮当中的颅骨也在变硬,隐隐有从领口凸出来的趋势。
老大发声,小弟不能不附和。
一个贼眉鼠眼的瘦竹竿谄媚弯腰,对着诺曼道:
“小子,都是在阴沟里混的,想要做什么我们都懂,只是好东西不能一个人分享,这样吧,先让我们老大来,后面你想怎么样都行……”
诺曼怒不可遏:“你休想!”
“呸!我们老大给你面子才跟你客套,你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烂屎!不知死活的蠢猪!杀了你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错!老大!跟他废什么话,把那个女人抢过来,再把他杀啦!谁知道是我们做的?这个时候巡城猪可乱着呐——”
“嗯,说的没错,你们两个过去,把他衣服里的女人拽出来,然后做掉他,丢到运河里。”
“哈哈哈,是!这个我们熟!”
“我告诉你们最好不要过来——”
诺曼呼吸急促,体力与精神都到了极致,更重要的是寒冷也在上涌,因为妹妹在吸自己的血。
“哼,被我们杀掉的蠢货都这么说。”一个混混不屑道。
“我……”
诺曼视野发黑,手脚逐渐无力,靠着墙壁依然摇摇欲坠:“我是说真的…快…走……”
“哈哈——我们也是说真的!”
另一个混混从地上捡起砖头,掂量了几下,狞笑道,“一次可能打不死,不过放心,总会死的。”
诺曼不说话了,无法压抑的寒冷让他的喉咙卡壳。
与此同时,艾丽西亚的手脚开始活动,她撑着哥哥的胸膛,向下内压,向上挣扎……
只听撕拉一声,诺曼闷哼发痛,胸椎隐有咔叭声,而衣袍也裂开一道口子,浓密的黑发从中透出,跟随着脑袋左右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