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汹涌翻滚,湍急的水流急转而下,在右侧方的河道口形成一个漩涡,若不是有经验的舵手掌舵,一般吃水浅的船只很快便会被卷入漩涡失去方向。
自古以来,渡水河道就以水流湍急着称,便是常年混迹运河的水匪也甚少在此地出没,因此漕运衙门在这边设置的巡防也相对薄弱一些。
“看来章群是真的急了,不然不会亲自人直接来渡水河道巡查,这么大的阵仗,怕是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漕运衙门被水匪狠狠打了一巴掌吧!”常五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今日他仍旧一副车夫的打扮,只是腰间挎着的一把雁翎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谢必安站在他身侧,两人同时看向前方湍急河道中的一艘漕船。
漕船的船帆上挂着益州漕运衙门的飘旗,甲板之上黑压压一片人影,其中最醒目的当属站在船头朝这边眺望的中年男子。
漕船与谢必安相隔三十余丈,谢必安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依旧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两年前,韩斌调任益州漕运总督,旗下统领漕运人马数万,其中漕运水军养着不下二十艘漕船。
益州漕运不是闹着玩的,管辖水道长,纵横数百里,这些年水匪猖獗,大大小小打了不知多少围剿战。
韩斌出身两广,就任益州漕运总督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得力部下章群调来益州,掌管运河防务。
漕帮货船被劫,整个漕运衙门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最可恨的还是直到谢必安将人都带回录事参军衙门了,他们才得到消息。
当晚韩斌发了一场大火,一口气砸了四只最爱的赤水鎏金盏都没压下火气。
次日一早,韩斌便将在外巡查的章群调回,先是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让他直接去录事参军衙门要人。
章群得知整个事情因果,人也憋着一股气儿,结果等他带着人来录事参军衙门的时候,谢必安硬生生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协同办案可以,但是想要把人带走不行。
章群见不到人,索性直接带人去渡水河道,这么大的河道,周围亦坐落几个村落,他就不信查不到一丁点线索。
事实上这群水匪神出鬼没,确实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换而言,就算留了什么线索,时间过去这么久也很难被发现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章群愤恨地站在甲板上,阴鸷的目光隔着三十余丈的距离与谢必安对视。
与此同时,都尉陈震从船尾过来,一见章群,便开口说道:“弟兄们把附近的渔船都询问了遍,确认出事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附近的村民都在家中避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几日后,有一伙人突然来到渡水河道,并且在村里四处找人询问那晚的事。”
章群没说话,陈震顺着他的视线朝岸边看,在看到谢必安的时候微微一怔,蹙眉问:“谢必安?他怎么来了?”
章群冷笑:“自然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他敢!”陈震说着,右手下意识压住腰间的横刀。
章群收回视线,侧头看了陈震一眼,说:“他有什么不敢?我看他敢得很。将船靠岸,本官去会会这位新任的录事参军。”
……
凶猛宛若巨兽的漕船突然转向,老练的舵手巧妙地避开河道中卷起的漩涡,并以俯冲之势朝着谢必安和常五而来。
漕船劈开水面卷起风浪,空气中漂浮着的水腥味翻涌着朝岸边袭来,谢必安避也不避,仰头与漕船甲板上的章群对视。
甲板上的水兵开始有序地跑动起来,收帆的收帆、吹号子的吹号子,挂在船头的玄铁船锚在水兵们威武的吆喝声中一点点垂落,最后重重砸入水面,激起两丈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