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什邡怀揣着一千两银票回纸坊的时候,青竹和桃红两个丫鬟已经累得像两条半死不活的土狗,一见她回来,立马丢下手里的耙子,哭哭啼啼地举着双手跑到她面前告状:“闻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要被这些不讲理的蛮子给折磨死了,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状,一旁的小东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邡轻咳一声,突然端起脸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耙子,不咸不淡地说:“不然呢?不是想要跟我同甘共苦么?怎么?我做得,你们做不得?”
竹青二人一怔,想说什么,但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顿时说不出话来。
什邡也不理她们,扭头对小东说:“对不起,今天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去做,耽误做工了。咱们继续吧!”说着,低头用耙子将浸泡过石灰水的楮树皮从池子里捞出来,放在簸箕里溧水。
小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从刚才她过来时,他就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了。原以为她是因为吃不了苦而不来了,没想到却是别的事情。原本因她身份而升起的不悦淡化不少,但一想到今天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女娘,嘴角又向下一垮,宛如挂了二斤猪肉。
什邡很快捞好一簸箕,抬头见两个丫鬟还哭着脸戳在那里,忍不住冷哼:“还戳着干什么?去那边,看到没?那里堆着的楮树皮都是今天要切的,切不完,今天谁也不许回家。”
两个丫鬟一脸崩溃地看着什邡,倒地没敢说别的。
晚上下工后,什邡让车夫先送两个丫鬟回林家,自己则叫了顶小轿返回铜雀街。冬日天黑的早,来到王厨师家门前时,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她给了脚力轿子前,然后抬手叩门。
不多时,门被从里面拉开,开门的还是王厨师的妻子秀萍。
见到是什邡,秀萍愣了下,什邡连忙笑着说:“大姐,之前跟您和王师傅商量的事,您想好了么?”
来之前,她特意去银号将一千两银票换成两张五百两的,此时正热乎乎的揣在怀中。
秀萍脸上的表情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打算学做烧鹅,有些结巴地说:“这,这,倒是也商量了一二,不过……”
什邡端起诚恳的态度,从怀里取出五百两银票递到秀萍眼前,真诚地说:“大姐,我可以签订字据,一,绝不把这门手艺外传,二,绝不开店售卖。这烧鹅只做给家中长辈亲朋。”仔细算,谢必安也算长辈了。
什邡在心中暗道。
秀萍穷苦人家出身,倒地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加之什邡口中的保证,心里早已动摇。
“大姐,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答应我吧!”什邡恳切地说完,侧身便往门内挤。
秀萍本就心动,见她如此,便也顺水推舟地让她进来。
什邡进了院子也不进屋,转身对秀萍说:“大姐,您且去好好劝劝王师傅。”
秀萍无奈地点了点头:“那行,我去劝劝。”
秀萍去屋里找王师傅商量,什邡则悠闲地绕着院子里的烧炉转了两圈,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秀萍满面笑意地从屋里出来,什邡一见,便知这事成了。
果真,秀萍走过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纸笺。
秀萍笑着说:“小娘子,这是烧鹅的方子,里面有具体的配料和烧制方法,以及在城中何处买鹅。我们还会在这边停留七天左右。你若不忙,每日寻个时间过来,老王亲自教你如何搭建烧炉子,以及研制和烤制,你看如何?”
什邡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大方地将早已写好,并签了字的两份契据递给秀萍:“这是契据,劳烦大姐你去给王师傅签一下,咱们一式两份,这边成了。”
一同递给秀萍的,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秀萍连忙接过银票和契据,打趣说:“你就不怕我们跑了?”
什邡笑说:“我相信大姐和王师傅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