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哲听了他的话，五官挤成了一团，他想瞪起眼睛，无奈实在太困又比薛尚冬矮上半头，变成了一副吊着眼睛勉强仰头看人的可笑脸孔。他站在那里毫无威慑感，之所有薛尚冬还在低头接受他的训斥，完全是因为薛尚冬因欠钱而感到羞愧。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和规矩，但我这次真的是有事情，请你再宽限我几天。”

“大少爷，你当我们这里是慈善机构？你这个月有难处，难道就能保证你下个月没有吗？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店长今晚就要来了。这样，你今天晚上出去躲一晚上。店长虽然说不交房租就报警，但他其实特别怕麻烦记性又不好，吓人的话只是嘴上说说。等到过几天他把这件事忘了，你也把钱凑齐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薛尚冬不是那种喜欢纠缠的人，他在李睿哲的注视之下换上运动鞋，拿了自己的大衣。

李睿哲嫌弃他太慢，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出了房间。

“你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两晚，这两天你也尝试找点钱。多少给我一些让我不要太难做。”

他和李睿哲一起坐上电梯，李睿哲到六楼下去直奔前台，薛尚冬坐电梯到了一楼才有了一种被赶出门的实感。

他现在身无分文，唯一的去处就是公司内24小时都开的食堂，但他没有带牙具。无论去哪里，他都带着牙线、牙膏和牙刷。每次吃完饭，他必会用牙线小心清理干净自己的牙缝。无论多累，他必会保证自己每天清洁两次牙。他知道牙齿治疗有多贵，他小心呵护牙齿的健康，是为了省下这笔钱。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平常这时候李睿哲要么是在补眠要么是在打游戏，没有租客的投诉绝不会心血来潮巡逻，有次他半夜没电去充电卡，看到李睿哲把监控录像大屏幕切换成了游戏比赛的直播画面，但他和安雪涛在电梯间起争执那次，李睿哲透过监控看到了他们。虽然不排除那天晚上是因为有租客听到他们的吵闹，投诉给了李睿哲，但还是不能排除李睿哲本来就在看着的概率。

薛尚冬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被李睿哲看见后，就说自己还有东西在房间里，除了牙具，拉杆箱里的手套他也必须要带走。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从应急通道走回了八楼，他尽量放轻脚步，但每次到了监控录像下面，他还是感觉心口一颤。当他重新站在815门口输入开房密码时，传来了嘀嘀两声提示他密码错误，他又重新输入了一遍还是同样的问题。李睿哲将他的房间密码换过了，这下他是彻底别想回到房间里去了。

如果能在食堂里要一把盐，用手指充当牙刷慢慢蹭干净牙齿表面的话，应该也能起到牙齿清洁的作用，小时候他不只一次在妈妈的指导下这么干过，手套放在房间里也不会有人拿。他这么想着往电梯走，这下他不必鬼鬼祟祟了。

他听见外面传开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暴雨倾盆而下，路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奔放的雨滴顺着走廊开着的一扇窗户往里渗，他唯一的一把黑色折叠伞还在房间里。

“小薛，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