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
这天朱厚照起来得很早,一早就与张锐、钱宁等人一起到豹房一角,此时里面正有一堆番僧,似在做什么法事。
他在外等了许久,终于里面出来个番僧的首领。
张锐过来通禀道:“陛下,法王着肖藏卜已推算出结果。”
“速速报来。”朱厚照随即招手。
很快,一名番僧走上前,一副得道高僧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用略显蹩脚的汉语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们已推算出,贼寇破黄州之法,乃是用的火结阵。”
朱厚照听完不由皱眉。
听不懂,是真的听不懂。
但以他孤傲心态,又不容许说自己不明白,更不好意思问。
钱宁很识趣,代皇帝问道:“何为火结阵?等等,法王阁下,你不是修佛的吗?连道家的法阵都有涉猎?”
平常钱宁很瞧不上这群番僧。
但当今天子跟他老爹崇信道教不同,至少眼下的朱厚照最推崇的是佛教,尤其是番僧,似乎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而眼前的着肖藏卜,在正德四年被封为法王,并为京城大隆善护国寺的主持,在京师一众番僧中地位甚高。
在修佛的人看来,这是得道高僧,顶礼膜拜。
但在钱宁这样不信佛的人看来,眼前的人跟个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
着肖藏卜道:“所谓火结阵,便是利用天火,将城墙轰开,至于具体施展法门,我不知晓。”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以为你真的很精通呢。结果说了个半拉子。”钱宁埋怨了一句,回头又望着朱厚照,在等指示。
朱厚照道:“如你所言,岂不是跟火药差不多?”
张锐道:“陛下,王恭厂的人也曾做过推演,认为可能是火药,但又上报说,火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毕竟直接轰塌黄州这样的厚重城墙,很难做得到,再说炸塌的那一段,据说城墙之外就是护城河,贼寇不可能把火药运过河去。”
朱厚照皱眉道:“那要是在下面挖个洞,送到城墙底下呢?”
“啊?”
张锐先是惊讶了一下,马上求助一般看着钱宁。
钱宁道:“陛下,也无可能。要挖洞,那么大的阵仗,早就会被城里守军发觉,再说,那得多少火药?贼寇流窜湖广,一时间也聚拢不来。”
“那到底怎回事?”朱厚照气恼道,“就让朕相信是什么火结阵?朕就想问问,下次贼寇再用这个什么狗屁火结阵去攻城,应该怎么防备?法王,你说!”
着肖藏卜闻言也很无语。
我又没亲身前往湖广,咋知道那群贼人是用的什么法门?让我们推算?还要说出防备方法?
玩我们呢?
着肖藏卜摇头道:“回皇帝陛下,暂时没有好的规避之法。”
“那你们会用诅咒之法吗?就是扎个小人,就像史书所说的压胜之术,把那个贼寇首领千里之外给弄死?”朱厚照也很生气。
养僧千日用在一时,要是你们啥都干不了,那养你们干嘛?
平时给我跳大神表演舞蹈找乐子呢?
着肖藏卜道:“我们没有此等能耐。”
钱宁道:“父皇,我看他们没有骗人,要真有这种法子,那他们很危险,还不如早点把他们给赶出京师!”
有诅咒杀人的法门,还能留这群人在京城?
到那时,最受威胁的那个人,应该是义父您了吧?
朱厚照气呼呼道:“给朕下旨,马上让陆完和彭泽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八天之内必须要带兵到黄州。朕就是想见识见识,那群贼寇究竟是在用什么妖法!他们会用的,朕手下就没一个人能施展出来?还就不信这个邪!”
……
……
武昌县,城北,城墙之下。
“轰!”
一声炮响,义军攻打武昌县的战事正式打响。
知县宋敏这几天一直都住在城北城墙下的民舍内,听到声音,他直接从里面冲出来,当即就要上城头。
却被县丞李柏拦下。
“宋知县,您不能上城啊。”
李柏道,“贼寇的火炮威力甚大,刚才那一炮打上城头,折了两个守城士兵。据说他们在黄州城时,就靠此法门,让城西军民不敢从城墙眺望,后致城失。”
宋敏怒道:“贼寇在城外作乱,我人就在此,我不上,他人还有敢上去的?听我号令,敢退缩者,一律军法不容!”
“得令!”
旁边马上有军将领命。
宋敏便径直往城头上攀登。
李柏看架势不对,只能急忙跟上去。
就在二人刚走上城墙,就又听到“轰”一声巨响,这一炮直接打进城内,靠近城门的一处屋舍被铁球给砸出个大窟窿。
宋敏不顾危险,还是义无反顾走到城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