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笙走了不知多久,赵棉才从悲观绝望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之前发生了什么呢?她只记得李盛文追上来了。
是啊,她心心念念一个上午,对着所有人都装不在乎装无所谓,可是看到那张和祁宣有五成相似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李盛文的影子还是和祁宣重叠了。
当喜悦和疼痛重叠的时候,当然是疼痛会占上风。
割腕时候她真的下了很大决心,因为那时候祁宣已经伤得她心如死灰,叫她觉得这世界上其他东西都没什么意义了,不管是穆云笙做的桂花糕,穆云笙做的烤鱼,还是穆云笙做的红烧肉、穆云笙做的蜂蜜龟苓膏
可是最后下刀的时候,赵棉的味蕾终究还是对穆云笙曾经做过的甜甜的糖糕有所眷恋,那一下割得没有预期那么深了。
可是如果还有第二次呢?
听见李盛文隔着车帘的声音,赵棉手腕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丑陋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很多东西并不是外力可以愈合的,尽管穆云笙安慰了她那么久,到了要跨出这一步彻底从伤痛中走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
赵棉脑中浑浑噩噩想着这一切,一边想一边自己脱了衣服,赤脚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屏风后盛满热水的大木桶前,抱着胳膊把自己沉入木桶中。
还好。水还没有凉。
热水对人的神经有再好不过的抚慰作用,这个道理赵棉虽然不懂,但是她至少知道从小到大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泡一个热水澡总是能多多少少叫自己好过一些的。
啊,对了。赵棉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伸手去够到旁边桌子上的铜镜,小心翼翼拿到手中后趴到木桶边缘,照着其中自己的面容。
哭了一下午她眼睛都是红肿的,方才穆云笙在马车上说叫她收收声,说她眼睛都肿成桃子了,赵棉还不大乐意相信,眼下自己看了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才不好意思起来。
穆云笙可真是一点没骗她,眼下在木桶中热水氤氲的水汽中,赵棉瞧着铜镜里自己脸上的泪痕真是清晰可见,两个眼睛若说肿成了桃子也是一点不夸张的。还是熟透的那种。
女儿家一向爱惜自己的容貌。赵棉连忙将已经有些起雾的铜镜放在一边,低头捧了两把热水来敷到脸上,想叫眼睛的红肿多少缓解一些。可是她这才洗了没两下,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单独一人在内室沐浴,没有英红等丫鬟在旁边伺候,本身对赵棉来说就是一件人生的“全新体验”。
况且这个所谓的内室其实离大门只有一道屏风隔开,此时门外若真的来人,赵棉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赵棉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只得停了撩拨热水的动作,抱着自己胳膊在木桶中坐了下来,十分警惕地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口中不断吐
出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