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府祠堂。
一张木板上,白毅的尸体正置于此。后面长案上,摆放着一个个白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白衣少年,独自长跪不起。
五兄妹在祠堂前驻足,白玉兰正疑惑此少年是何人时,管家已道:“六小姐!皓少爷自侯爷的遗体送回那日,便长跪于此,谁也劝不动。”
“皓少爷?又是谁?”
“六妹,他是二伯的长子,白子皓,是我们的大堂兄。自幼便跟在爹爹身边,几乎是爹爹一手教导长大的,与我们亲如手足。”白玉卿解释。
五兄妹七嘴八舌,说了许多关于白毅和白子皓的往事。白玉兰听得极为入神,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容貌眉目如画的中年男子模样,那样铮铮铁骨的男子,竟然落得马革裹尸的凄惨下场,当真令人不胜唏嘘。而她,究竟是顶替了这副小身板前主人的身份……寄魂重生……亦或是……
不管如何,这爹,她认了!
沐家的冤屈,她定会洗刷!这是同样身为一个军人,义不容辞之事!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代名将蒙冤而死,身后还要背负污名,这是对一个军人的侮辱。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污名落在一代名将身上。
噗通!
咚!咚!咚!
白玉兰倏地跪倒在地,深深磕了三个头。她的神情间,无比恭敬,无比坚定,隐隐带着一股愤怒之意。
五兄妹也相继跪倒在地,跟着磕头。
白玉兰起身,说道:“起来!你!起来!整个白府被贬为奴籍,父亲含冤而死,难道身为子女,我们只会跪在这里悲伤难过吗?如果跪死有用的话,你们继续跪!倘若无用,不如打起精神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五兄妹面上难掩悲痛、羞愧之色。
长跪不起的白衣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红肿的双眼缓缓朝她望来,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波澜起伏的内心。
“你是何人?”
“皓少爷,这位是我家六小姐,你的堂妹。”
白子皓常年在外,不太记得白兰也在情理之中,管家这么一说,他才依稀记得,好似三叔的确还有个小女儿。她这性子,倒真是和三叔有几分相似。
白兰却老气横秋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冤死的人入土为安。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枉为人子!”转首吩咐道:“李伯,人死不能复生,让爹爹入土为安吧!”
“可是,可是……六小姐有所不知,白家如今是大爷当家,大爷府上派人来传过话,唯恐侯爷之事连累白家,不准侯爷葬入祖坟,故而,老奴才迟迟未曾将侯爷的遗体下葬。”管家连忙解释。
白子皓闻声苦笑:“哈!哈哈哈哈!好威风的家主!他们大概早就忘了,若没有三叔,大伯父一家只怕早就在战乱中死绝了。”
五兄妹愕然,无不面面相觑。
白兰愣了愣,白家之事她知道的不多,哪里会想到内部还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龌龊之事。
“那也得下葬!”白玉兰想了想道:“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总要让爹爹入土为安。不入祖坟便不入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