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槐西巷弄。
目光所至,只见有数十名身着赤黑差服的公差,或手持木棍,或攥着石头,径直朝几个春馨楼护卫而去,气势汹汹。
那带头的青衣男人手持水火棍,脸上神色尽是说不出的愤慨。
“给我砸!姓任的,你这个王八蛋,我叫你抢老子的铺户。”
曾魁在黑石城任职十余年的怒火总算得到了宣泄,此刻便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不禁放声大笑。
数十名公差早已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眼下也是怒火中烧,见着护卫模样的,便棍棒招呼,场面说不出的闹腾。
老鸨子见了这般光景更不敢上前拦阻,直吓得瘫在地上:“造…造反啦!天杀的曾魁哟,你敢砸老娘的店哟……我的银子啊!”
魁梧汉子瞥嘴冷笑,只是抱着胳膊在远处观瞧。
数十名公差犹如打了鸡血,只转眼间,任大员外安排在春馨楼的七八个护院全都被打的头破血流。
其中一个护院瘫在墙边,气若游丝,声音十分虚弱,却充分表露出了心底的愤怒:“你!你们不怕惹怒了我家任大员外!”
统领将军曾魁扭头看去,随即猛的吐口痰在那人身上。
“笑话!我们项将军连你主子都敢打,还差你个下人?”
眼前这手提水火棍的青衣汉子凶狠至极,显然与前些时日被某下属暴打的统领将军判若两人。
数十公差各个凶猛,再不似那群屁都不敢放的孬兵。
半晌之后,魁梧汉子轻睁开眼,迈出走到几个护卫,与那瘫在地上的老鸨子身前,面露冷笑。
“几个鸟厮给某家听好,自今日起,黑石城只有我项某在,那姓任的小狗敢摸燕南坊市,我便剁他手,迈进燕南街巷半步,我便断他双腿!”
项狂徒声色俱厉,整将那几个护卫吓得不敢抬头,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往任府去了。
……
燕南城,内殿当中。
燕恒公檀戬斜仰在雕龙大床之上,手里攥着封请柬,眉头微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只怕是那姜公承,又想出什么毒计了吧。”
不远处雕花檀木椅上,相国梁巍轻抚着花白胡须,神色略微迟疑。
“恒公,老朽若没记错,今日便是那狂生上任的第八天,斋公邀您到黑石城聚会,莫不是那混小子惹了什么是非?”
檀戬闻言不禁摇头苦笑,伸手将那请柬扔给老相国梁巍,又轻拍了拍脑门:“这位项将军勇则勇矣,可性子未免太过刚烈直率,容易出差错呀。”
老相国接过请柬。
大红纸上赫然写着行小字:“特请黑石城项大将军陪酒助兴。”
略加思索,老脸之上登时皱起数道褶痕,双眼透着莫名的睿智。
“依老朽看来,此行恒公您是非去不可,倘若叫齐斋公抓住了把柄,暗中遣人截杀那混小子,我燕南便是徒伤一将,豪无益处。”
老国相叱咤燕南朝堂数年,虽与项尘有些摩擦,但对于燕恒公却是忠心不二,眼看形式如此危急,更不敢有半点徇私。
雕龙大床之上,檀戬神情稍缓,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声音却仍显得有些低沉。
“好哇,我燕南有您这般德高望重的老相国,且还有项尘、郈骨等征惯战的猛士,兴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