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洁的月光洒在棕褐色的铁索之上,展现出斑斑锈迹,其上深浅不一的纹路,年代久远的样子。显而易见,这个栈道很早以前就存在了。
银光打在藤葛垂垂的壁檐,光怪陆离的色彩瞬间映入眼帘,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隐隐猜测,它在记录着古老的故事。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痛涌出,在胸口提溜一圈,消失无影。如此来去突兀,莫名的悲伤。
若狐疑地看向身侧的墨,却见他的眼角似有泪花,目光一直都在月光之上,带着遥不可及的追忆。
为了什么呢?她不忍心地别过头,假装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夜风轻抚,带着崀山山林独有的寒凉之意。
真凉啊。
经过高热淬炼的身体,抗住了寒冰石的极冷,原本已经冷热不惧的她,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等她站起身,已经被不知何时收回思绪的他,揽入怀中。单手包住那双冻得有些泛青的手,置于胸口最温暖的地方,呢喃之音从头顶飘过,仿若空之低吟,“再忍忍”
栈道是夜晚的崀山最寒冷的一处,诡异莫测的崖底,常年孕育出较极寒之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寒湿之气。此寒湿之气贴肤即入,如蛆附骨。在炙热的阳光之下,不易察觉,却在夜幕降临时姿态尽显。黑夜创造了不断积蓄湿寒的条件,顺着崖壁向上升腾,栈道为其必经之路。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惹得他心疼地紧了紧右手,她重伤虽愈,高热的余毒未清,再受如此寒凉,可吃得消?
似乎感觉到他的担忧,从他怀里探出回复了的些许血色的脑袋,安抚地看着他,无妨。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能够承受如此寒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与不说,那是他的自由。
时间缓缓而行,终于在她快要入睡之时,墨轻轻摇了摇她的肩头,指了指栈道之外。待她完全清醒,才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锁链之上。
垂眸的瞬间,明橙的叶缓缓立起,随风挥过,仿佛溪边浣纱的少女,鞠水而扬。叶柄傲然挺立,骨朵欣欣向月,含苞欲放的红尖之上,点点清光闪烁。
几个呼吸之后,浅绿色的花萼带着羞涩,迟迟舒展,露出红艳的花冠,徐徐绽放,才现五彩之花
“真美”
回到崀山之顶的他们,看着翻滚不止云海,青卷蓝,墨葬灰,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此景的墨也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
若赞同地点点头,他是对的,陵埌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琥珀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生怕错过了这此生仅此一见的奇观。
繁星渐没,夜的黑幕迟迟透明褪去,天空开始呈现青蓝色,最接近天边的山林尽头,烟雾缭绕,白了林,亮了穹。
桃红色的小圆球,乍然露出光溜溜的发顶,山风骤起,仙飘之雾愈发浓重,袅袅而扬,刹那之间将那仅有的暖色淹没。
青蓝渐怯,幻现浅色,条条“银蛇”闪现,在云层深入浅出,首尾不显。一个恍惚之间,云层乍现绯色,吞吐之间占领了地平线,一束银光晃过,极星隐没,绯雾四散。镶有水蓝色流带的血色球体稳稳而立,其上丝丝云烟飘荡,姿态婀娜,似舞若扬,久久不散
“天亮了”
二人躺在青石之上,看看微微发亮的天空,入眼失了无边的墨蓝,尽待浅蓝。
若带着决然,缓声应道,“梦,醒了。”
他带她看尽了陵琅的美好,知晓他的挽留出于担忧,更知其所为哪般,却无法应承。
有些事情,她也曾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得掉,三年的温暖,让自己忘记了那些曾经过往,是空空的离开让自己一朝清醒。伤既未平,何以言欢?
会受伤又如何,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要让那些算计过自己的人付出血的代价,更何况,她怎么会是那么愚蠢的人,做出自损八百的决策呢?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