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知事的意思,当年九月收完黄豆,周家就将种大豆的田地全部用来种大烟。第二年一开春,整个田野里罂粟花开得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关中自古就是千里沃野,土地肥沃,因此大烟势极好。到了夏天,周家将收获的大烟交到县衙,赵知事立刻兑现了原来的承诺。一季大烟收入抵得上三年粮食收成,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存德惊喜不已。存善原本鼓动乡民种大烟,还有许多人不肯。结果不出一年,看着周家发了大财而自家粮食被征得所剩无几,尝得甜头的乡民干劲更足受了损失的乡民后悔不已。到了第二年,不用存善游说引导,周家集的一大半良田就全种上了大烟。周家也将大烟的种植面积扩大到了六成。随后两年,由于风调雨顺,庄稼保持了较高产量,大烟更是为周家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与此同时,因为陕西战乱不断的缘故,地处偏僻的周家集反而成了许多逃难而来的难民的避风港。周家集涌进大量操着外地口音的难民,导致周家集的人口大幅增在这些逃难来的人中也有不少原来是有家底的,因此,周家集镇上的铺位被租一空,周家不仅生意做得更大,就是铺租收入也甚是可观,家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存善眼见着镇上的人越来越多自家生意也越做越大,便有了扩建周家集的想法。但一周母存德一说,母子俩觉得世道不太平不可太可张扬,因此阻止了他的想法。卢氏为此忿忿不平,私底下对着存善发了许多牢骚,只说是存德怕存善抢了自己的风头才从中作梗。存善只能百般劝解。
由于大烟的种销都是存善从中打理,做生意的收益又占了周家产业的大头,卢氏便觉得周家能有这日的好光景,都是他们西院的功劳因此甚是得意,整日里趾高气扬。偏巧这时,卢氏有了身孕,因而变得更加娇纵蛮横,说起话来声高气傲,对人都是颐指气使吆三喝四,稍不顺意就又哭又闹寻死觅活,全家上下无人不躲着她。存善老来得子,对卢氏更是百依百顺。如果不是有周母镇着,还不知道卢氏能翻出什么浪来呢。
存德夫妇原本是忠厚老实之人,凡事能忍则忍,并不与她一般见识,并告诫东院众人不可开罪了她。西院下人丫环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轻则罚跪重则杖责,底下的人无不担心吊胆小心伺候芹儿因是卢氏带来的倒还好些,最可怜的就是菊香,卢氏因自己不受周母待见,便将气全撒在菊香身上,整天不是打就是骂。菊香身为丫头当面不敢顶撞,偷偷地不知用针扎坏了多少小人儿。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卢氏的身子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坏。端午节到了,周家自然要隆重对待,吃粽子系五彩绳挂艾叶染指甲,这些礼仪一样都不能少。端午节当天一大早,整个周家三院就已经到处弥漫着焚香烧艾的味道,每个房门上都挂着系着红绸子的艾草,每个人手上指都包着凤仙花。吃过早饭,白氏卢便带着孩子们到周母处,请过安,评论了一会儿谁的指甲染得更红谁的五彩绳搓得更漂亮,随处便一起在周母处吃粽子。
卢氏今日心情大好,一会儿边吃个粽子,一会儿骂句炎热的鬼天气。一家人见她心情不错,也难得开心一会儿。周母看她连吃了几个粽子,便劝道:“粽子难克化,你少吃几个吧。”卢氏笑道说:“我觉得今儿这粽子特别香甜,娘你别拘着我,让我再吃一个。”菊香看到卢氏不停地擦汗,便拿了扇子过来要给卢氏扇凉,卢氏一把夺过扇子扔在地上骂道:“下做东西,你明知道我不能受风还来扇扇子,你想让我死啊?”吓得菊香赶紧跪地讨饶。卢氏还不肯罢休,白氏见状便急忙将菊香打发出去,卢氏还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