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脾性差，但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见李纲同意给自己捏脚，这才关了泪匣子，一脸委屈巴巴让他给自己重新洗脚。

李纲低着头依旧不吭声，喜宝觉着甚是无趣，禁不住别别扭扭开口：“你怎么又愿意给小爷捏脚了？”其实他这话是明知故问，他一向爱哭，但哭得也颇有技巧。什么场合能哭，什么场合不能哭，什么场合小声抽噎，什么场合嚎啕大哭，他都合计得一清二楚。

李纲默默抬眼轻瞥头顶那张小脸，将他裤管放下来，方欲捧起洗脚盆去倒水，便被小混蛋制止。

“就放在地上，一会儿有人来倒，你先给小爷捏脚。”喜宝边说边颇有自觉地收回双脚往铺上躺，又把小脚丫子伸到对方面前，欢脱地晃个不停。

李纲在床边坐定，一把捉住两只小脚丫，一脸好奇放在眼前仔细琢磨。小混蛋的脚趾头个个小巧圆润，指甲盖子又薄又软，却像狗啃似地层次不齐。

“脚趾头有什么好看的，快捏脚！”小家伙两臂垫在脑后，抬脚就冲对方脸上蹬，又凶巴巴道，“是不是想舔一口？！”

“谁给你剪的指甲？”李纲想起自己的指甲，往常都是奶奶给他剪，如今奶奶没了，手脚趾甲已经，却再没人给他剪过。

喜宝不以为意轻哼：“小爷自己用嘴啃的，干嘛，碍你什么事儿了？！”

“你知不知道，指甲不能乱丢，让老鼠精吃了会幻化成你的模样。”

“瞎说什么东西，小爷从不乱丢指甲，啃完都直接吞肚里！”

“像狗啃的，”说着，他用指尖轻轻矬了矬那两排层次不齐的指甲边缘，不禁侧目，“这么多宫女，没一个给你剪？”

“你懂个屁”喜宝轻瞥扫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小爷进宫不久，以前和你一样，是没爹疼没娘爱的野孩子，习惯了自己啃脚指甲，自然不乐意让旁人碰。”

“我不是野孩子，”李纲一本正经强调，“我爹娘在义县做买卖，自小由奶奶一手带大，以前都是奶奶给我剪指甲，如今奶奶不在了，我也有好久不剪指甲了。”

“你奶奶去哪儿了？”

李纲面不改色放下他的脚，默默低头，鼻尖一酸，滚热的液体已然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