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珍妮了。
戚丢了魂似的,感觉整个世界都褪去了色彩。他在珍妮出现过的地方来回徘徊,空落落地游荡一整天深夜躺在床上时,闭眼就是她的音容笑貌,内心焦渴难耐,辗转反侧至整夜不眠。
为什么见不到她了,她住哪里,在做什么?戚被这些念头折磨着,他意识到这是一种比受辱更难受,比割伤更疼痛的感觉。
想见到她,想听她说话…只要她在,就会感觉很快乐但她不在的话,做什么都没意思了,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受到了动摇…
他站在和珍妮见面的餐厅前,闻到了沙丁鱼拌酱的味儿,仿佛珍妮的声音又再萦绕耳边“现在是沙丁鱼的季节,店里的主厨会酿一种特别的酱汁,配上新鲜的沙丁鱼,就是这个镇子最美好的东西了…”
戚并不喜欢鱼料理,因为他讨厌鱼腥味。他在餐厅的角落坐下,向服务员点了厨师推介菜式,秘制酱汁拌鲜沙丁。
其实这是珍妮的推介菜式才对。他想起她描绘沙丁鱼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偷偷地笑了起来,心里莫名地觉得很暖和。
闻着满盘洋溢的腥味,戚鼓足了勇气后,一口闷下一把鲜芹夹沙丁鱼,爆炸性的鱼腥味从口腔直冲喉头,迅速攻陷了他的眼耳口鼻,呛得他直流眼泪,差点就要呕出来了。他慢慢缓过来,抚慰了下情绪,酝酿片刻,然后意志坚定地将其全部吞入胃袋。
这是顿甜蜜又难受的午餐。戚忍着泪把全部的沙丁鱼吃完,胃部受到的折磨竟让抑郁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接下来的几天,戚都来到了这家餐厅,点了满满的一盘沙丁鱼,大嚼特嚼。但无论吃了几次,他的胃还是无法接受到沙丁鱼的味道。每次吃完回到家里都要在洗手间狂呕一番,直至把胆汁都呕出来后,他的心情就会得到一瞬宝贵的舒畅。
也许我是在藉由这种蠢行为来逃避内心的空寂,每次看到那堆从自己胃袋抠出来的黄黄绿绿的呕吐物,感觉是在把某种折磨人的蛊毒从体内排出来。但随着呕吐次数的增多,这排解痛苦的效果竟开始变得越来越弱,有时甚至呕到虚脱了,那种折磨人的心情仍会阴魂不散地占据自己,令人绝望。
这是为什么?他一边质问着自己,一边在餐厅的角落坐下。服务员已熟络了他的习惯,确认是要点“那个菜”后,不一会儿就把一盘满满的沙丁鱼端了上来。
为什么我还会坐在这里,为什么,我那么讨厌沙丁鱼,但还是点了这道菜。
“怎样,这里的沙丁鱼果然是最好吃的吧?”
这雨后黄昏般的靡靡声音,如春风秋雨,把他荒漠般的心境拂成了一片绿洲。戚抬头看时,仍是那熟悉的微笑,两边酒窝浅浅点缀,那迷人而狡黠的眼神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还愣什么呀,快吃吧,现在可是沙丁鱼最美味的时候呢。”
他想象过很多次与她再次重逢的场景,他曾在她面前无助地痛哭,曾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也曾和她深情相吻过,但真正地面对她时,他明白到了,幻想就像身体上的胎记,是不能轻易拿出来与他人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