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皱起来，为鱼妖捏的汗也撒落在星辰之间。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发声，可就是发不出声来。玉楼长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他实在是不愿意瞧见内心的猜测。

青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就在鱼妖吐出一口浓痰的瞬间。好在青衣口能言，她喊：“火！烧死它！”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声音好似炸雷，在玉楼和鱼妖的耳边轰然作响。玉楼猛然睁开双眼，他想问的，正是青衣所问的。鱼妖在心中悠悠地叹口气，若有烈火，谁不想将身边恶心丑陋的白骨烧成一堆灰烬。

鱼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醒来时已经在路上了。它的身子在晃动。鱼妖朝四周瞥一眼，才知自己正被人抬着。不，不是人，是白骨，鱼妖心想。鱼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是白骨，那用火来烧最好不过。鱼妖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吐不出来，口水倒是有一些。鱼妖眉头一拧，心中一惊，妖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没有了妖力的它，只不过是一条长相奇特，肉质鲜美的鱼儿。

身前手持骨刀的白骨，就是决定它命运的刀俎。

现在，鱼妖好像把刀俎给得罪了。

腥臭的浓痰从白骨的眼窝里缓缓滑到鼻骨，又从鼻骨滑到口腔，浓痰滑的很慢，白骨就定定地半蹲在原地，黑洞洞的眼窝直直地盯着鱼妖瞪圆的双眼。

鱼妖梗着脖子，等着那柄森寒的骨刀割下自己的脑袋，它不怕死，就怕死的窝囊。有那口浓痰在眼前白骨的口里，鱼妖反而不觉的窝囊了。它感觉现在的自己是热血的男儿、无畏的死士，不论如何，它觉得自己死的光荣，死的荣耀。鱼妖期盼这份光荣，这份荣耀。它盼着那柄刀，盼着死亡。

白骨忽然起身，迈着步子离它而去。

鱼妖转头吊眼，定定地瞧着离去的骨刀，渐行渐远的荣耀。它长长叹口气，心想，接下来不能死在这群白骨手中，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鱼妖的潜意识里，错过这一次死亡的机会，接下来的死亡都是令人作呕的。它得活下来，将敌人杀光，将白骨踩在脚下，那时候，光荣和荣耀才会加冕于身。

生死一念，聚散无常。

白骨走到青衣身边，蹲下身，将鼻骨缓缓地凑向青衣光洁的额头。青衣虽然是妖，但是个女妖。女妖遇到这种情况和女人没什么两样。尖声开叫，是她们首先要做的。造物主是个有趣的家伙。尖利的叫声刺痛耳膜，如果身能动，鱼妖和玉楼已经紧紧地捂住了双耳。尖声利叫果然奏效。白骨在距离青衣额头寸许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青衣却不知，因为她是闭着眼睛尖叫的，眼皮儿合的紧紧的。她瞧不见白骨的任何动作。尖叫声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青衣紧闭的眼皮儿也睁开来，双眼瞪的溜圆。森寒的冷意透过温暖的咽喉直冲骨髓，青衣不得不将嘴巴闭的紧紧的。白骨似乎很满意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微微点点头，黑洞洞的眼窝似乎有得意之色闪过。它细细嗅过青衣光洁的额头，青衣浑身颤抖，抖着身子任由白骨肆虐。就在青衣忍不了的当儿，白骨收刀，起身，最后瞥一眼他们，转身就走。

玉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青衣和鱼妖何尝不是。

青衣喊道：“它在干嘛？知道点头，不知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