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下来,雨还是不停的下着。
辰江医院
心内科病房里,各种机子时不时的发出嘀嘀声,若干根管子连接到病人身上。
原本肥硕的身材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
护工正在给病人擦拭身体,做的很认真,翻来翻去,就怕哪处擦不到,让家属不满意。
尤其是还有人天天盯在这,五大三粗的男人,留着小平,一双眼珠子瞪的炯炯有神,但凡病人有个风吹草动,那眼珠子恨不得钻出来。
可也有奇怪的地方,病人有异常反应,他眼珠子锃亮,病人稍有好转,他眸底暗淡的跟黑夜似的。
真是奇怪的人。
真是奇怪的雇主。
真是可怜的病人,一天天的都没有家属来探望。
有钱人算个啥,躺在床上,再多的钞票都是白纸,屁都不顶。
护工有些感慨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活着能演给别人看,死了只能看着别人眼了,
悲催鸟。
“咔。”门被人推开,有医生走进来。
男护工抬头,眼神烁烁,这是他们医院的心内科教授,付主任,医术老厉害了,他老娘的病还是他给看好的。
这个护工的工作也是他给介绍的。
这是他们老邢家的恩人。
付明走近查看了下呼吸机,伸手调了一下,低头交代道:“注意看护好病人,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邢伍:“好。”
墙角落里一尊神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继续玩手机了。
付明交代了几句后,转身走了出去,临出去前瞟了眼墙角的男人。
十几分钟后,男人也走了出去。
邢伍继续工作着,做的比刚才还卖力。
付明出去后,转身又去了十楼,走廊里有少年的身影在慢慢行走。
他一手扶着腹部,一边慢慢的行走。
少年脸色有些许的红润,看来这几日身体恢复的不错。
付明站在走廊里,默默的看着他行走。
突然,少年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倒下去,付明急忙走上前扶住他的身体。
“谢谢。”声音清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付明双手托着他的背,直直的注视着少年:“小心点。”
小君挣开付明的手,淡淡的说:“好。”
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付明伸着手站在那处,样子有点不舍。
对,是不舍。
小君眸光看到了男人的胸牌上,心外科的主任,付明。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微微点了下头后,朝病房里走去。
付明呆呆的站着,看着少年的背影眸里沁了光,宛若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了波纹,有种波澜壮阔的光泽在蔓延。
有些事情终归要有个了断了。
他走到走廊后方的门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结束后,他望着窗外的细雨,神色异常平静。
还是这个时间,倚窗而站的还有一位。
元氏集团
元澈站在落地窗前,雨丝滑落到玻璃窗上,又顺势流下来。偌大的玻璃上映出男人狭长的眸子,此时透着犀利的光。
手帕上渗出血渍,一片一片的,猩红刺目。
上午拉扯的力度有些大被刀片划破了手。
“叩叩。”有敲门声传来。
随后,阿川推门走了进来。
“元总。”他站定在元澈身后,眼眸在他手掌上滑过。
“怎么样了?找到没有。”
“没有,车子撞的太厉害,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把刀,估计是不见了。”
“继续找,秘密的找。”
“是。”
阿川转身走了出去,行走间带起一阵风,凉凉的。
元澈立在窗前久久未动,身形有些许的萧索,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喂。”那端有低笑声传来,苏眠拿着手机,轻声说道:“元澈。”
“嗯。”元澈握着手机,眼眸看向了远方,嗓子有些沙哑的说道:“这两天你先看着小米,跟兰氏签约的事你不用担心,后天再来上班吧。”
“好。”苏眠走到了卫生间里,把水龙头打开,涓细的水流缓缓流出,她手指张开慢慢的放到龙头下。
水流顺着指缝滑落到脸盘中。
“记得按时吃饭。”叮咛的话语带着暖意向春风般拂上男人的心,在他心里投下一团火。
“嗯,好。”
元澈听着,晦暗的眸色终于变得清明些,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对的。
肯定都是对的。
这个世界之于他的温暖也就只剩这个女人了。
元澈想起少女时期的苏眠,那个时候课业繁重,他们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课,学不完的东西,可她从来不喊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那一笑倾轧了时光,刻在他的心里。
明媚了他的整个少年时期。
“挂了。”苏眠说道。
“好。”
结束通话,元澈抿着唇,让渐黑的夜色染了眸,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爷爷原谅我,这辈子我对谁都可以放手,唯独小眠不行,忘了她,那死的就是我!”
男人的话语清凉,声音低沉,有无奈有坚定,更有对未来的执着。
又有敲门声响起,很轻。
“进来。”
门打开又关上,有怯怯的脚步声走近。
随后,站在在元澈身后,伸出手揽上元澈的腰。
她把头靠在元澈背上,温软的说道:“我想你了。”
元澈站着,垂下的手慢慢抬起,两只手握上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扯:“谁让你来的?”
声音太冰冷,透着寒意,宛若料峭的寒风刮过,袭上女人的眸。
说完转身看向女人,刚才残存的温暖,转瞬间被怒意取代,他一把扯过女人的手臂,不留情面的说道:“早就跟你说过,没有我的同意,永远不要出现在元氏,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他眸底映出女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蒙。
当日被苏眠从楼顶上救下来的人。
“我……我想你了,所以……”刘蒙第一次见他发怒,一时间被吓住了。
认识了许久,他们从来都是友好的相处,即便偶尔的接触,他也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反应,她一直以为她是不同的。
原来……
原来,她不是。
她什么都不是。
元澈:“你……哼……我最后再说一次,做好你该做的工作,不该做的永远不要做,就连想都不要想!”
刘蒙:“……!”
心被撕裂,生疼,喉咙那里似乎被什么掐住,痛的她呼吸都很困难。
她一直觉得元澈对她是不同的,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谦谦君子,芝兰玉树,就连笑都是暖的,仿若沐着春风。
所以,她愿意为他做一切事,他让她跟着孟展雄,她便跟着,即使再讨厌都努力的去做。
元澈轻叩了下桌面:“听到了吗?”
刘蒙点了点头,伸手拉上元澈的手臂:“好,你不让我来,我以后不来,但是你别不见我,好不好。”
声音太卑微。
让人很讨厌。
但还有用。
元澈反握住刘蒙的手,安抚道:“这才乖,只要你听话,我会一直见你的。”
“好,好,我一定听话。”
“孟展雄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前几天趁许芸不在,我悄悄去了一次。”
“继续盯着孟氏,有什么动静记得告诉我。”
“好。”
“走吧。”
元澈说完抽出了手。
刘蒙望着空空的手掌,眼神很空洞。
“乖。”
元澈站起身,走到刘蒙面前,把她拥在怀中,嘴角微扬的说道:“你乖乖的,晚点我去看你。”
刘蒙抬起眸,眸底泛着水雾,她笑着道:“我等你。”
“嗯,去吧。”
安抚了片刻,元澈按下内线。
米尔走了进来。
“送这位小姐出去。”
“是。”
刘蒙在米尔的带领下,朝外走去,边走边回头,很是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