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与吐蕃紧邻,又是出了名的大粮仓,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秦国统一天下也是因为有巴蜀的支持,只要占领了巴蜀粮食有了、茶叶有了、丝绸、纸张、工匠也有了,吐蕃人有多想拿下巴蜀可想而知,可是他们就是攻不下来。
吐蕃与羌族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个民族的人能征善战,要防住他们可并不容易,剑南道的兵看似平凡无奇,实则骁勇善战,能在那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混成县尉,这个杨钊显然也不是个普通人。
杨玉环长得明目皓齿,顾盼生辉,杨钊的眼睛跟她的很像,同样清澈明亮,只是杨玉环的眼睛一看就能看到底,而杨钊的眼睛则像镜子,谁都看不穿他到底想什么。
此人身材高大,鼻直口方,身上穿的绣袍也不是长安常见的款式,中原一带的刺绣颜色艳丽,构图奢华,而蜀绣则淡了许多,墨青色的软缎上绣了一红一灰两条锦鲤,那两条鱼绣地活灵活现,杨钊分明是将画给穿在了身上,行走间随着锦袍晃动那两尾鱼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轰隆隆。”天际尽头传来阵阵雷声,似乎正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偏厅里的光明显暗了下来。
杨钊带着他的同伴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安静盘坐,看都不看王守善这个方向。
“不理我?”王守善觉得很有趣,杨钊看起来挺横的,难道这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瓜怂?
“良行,坐下吧。”韦坚走了过来拉着王守善重新坐下“这个时候别到处树敌。”
一个凭着女人裙带提上来的小人物而已,何须挂心。
这话他才刚要开口,话到嘴边就吞了下来,他自己也是靠着女人才这么快进入权力核心,和一干大人物坐在一起的。
犹豫了片刻,王守善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杨玉环很纯,但是她的堂兄很不简单,她是能成事的。
武落蘅可真是糊涂,居然找了个这样的儿媳,她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了。
“我们对付西南的策略改了,吐蕃既然主战之情高涨,那么剑南道就必须做好防御,剑南节度使张宥不懂攻占之策,下一任节度使要从管军事的人中选。”见王守善老实了,韦坚才说道。
“攻占?”王守善愣了下“攻占什么?”
“新的城池。”刘秩面无表情得说。
有的地方适合攻打,可是巴蜀那地方却只需要守好就可以了,巴蜀是中华最后的防线,即便失去了江淮只要巴蜀不失还能打回失地,修荔枝道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国都失守,百姓可以从荔枝道退到巴蜀避难,可是李隆基在巴蜀挑起领土争端是个啥意思?
一旦和吐蕃发动全面战争必然是旷日持久,西南还能凭借地形和城池跟吐蕃人对抗,西北那边可怎么办?
王守善将视线转向杨钊“他在御前说了些什么?”
“他建议广开言路,向有用之才征求意见。”刘秩答道。
“那不就跟武则天的告密箱一样了吗?”王守善头皮都麻了,就是为了尽知人间善恶事,武则天才设置了铜匦,接受四方上访的书信,结果它不但没有起监察的作用,反而成了有些人整人害人的工具,制造了无数冤案,更让来俊臣这种酷吏为非作歹,为祸人间。
“并非向所有人,而是专门针对有军功的军人。”韦坚冷笑着说道“张宥是一介文官,没上过战场,不在此列。”
累以军功却不得升迁,这其中的恨怕是没人比王守善更清楚了,谁都知道前线战死的几率有多高,想活得久点就要往上爬,王守善看向杨国忠,此时他的右脸正对着王守善,在衣领的掩盖下有一条不怎么醒目的疤。
王守善是主和派的,时间拖地越久佛教在吐蕃的影响力就越大,只要吐蕃人人都信佛他们就不再构成威胁。
然而这世上永远都不缺主战派,如今金城公主怀了孩子,唯望那个男孩能顺利降生,给僵局带来什么新的契机。
“变天啦。”刘秩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乌云叹道。
“诸位官人,陛下有旨,请诸位移步功德院。”刘秩的话音刚落,就见林昭隐手持拂尘站在偏厅门口微笑着说道。
“这不是有人没授官么,怎么能叫官人呢。”偏厅之中有人阴阳怪气的嘀咕,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足够让王守善和杨钊听到,两人循着声看去,只见七个年轻官员紧紧抱成一团,根本无法分辨刚才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别理他们,裴家人一向如此。”刘秩站了起来。
狗日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