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易经中马象征着天，牛象征着地，君子厚德，度量大可承载万物，可是这种隐忍是有限度的，老牛也有发火的时候呢。

仗着自己有力量就为所欲为的人不能忍，王守善的亲爹就是个仗着自己有钱欺负他娘的渣子，这种人他才不会以厚德宽宏大量。

照顾女人是一种美德，倭国儿子做不到这一点再过一千年也不是他爹的对手，王守善的娘是没跑得掉，相比起沙洲富裕的生活，他更喜欢甘泉府那个朴实简单的家。

“明光宫在汉武帝时期使用较多，到汉成帝就开始荒废了，在梳妆台附近我们发现了四个环形夯土堆，一直以来阴阳寮存在两个争议，一种说法它们本来就是修建成这样，另一种说法是它被后来人给破坏了，应该有五个夯土台基才对。”行走在街头，阿倍广弘又说道“关于它的用途也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粮仓，也有人说是修仙置放丹炉的地方。”

“就没可能是储水用的吗？”皇宫地头蛇程元振问“大明宫里也有很多防火水缸。”

“大概不行吧。”阿倍广弘怪异得笑着“在这种地方放置水缸会很危险的。”

风水以水聚气，活人的阳宅放个风水水缸是有利于家族兴旺的，可是在明光宮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放一个水缸就是招灾引邪了。

甘泉变盐卤，根本喝不得，隋文帝都跑了，百姓却在内迁，有些人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肥。

“天津桥畔万国帆，抬头北望天帝城，上阳宫里商女笑，雨裹红妆哭洛神。这首诗诸位都听说过吧。”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王守善没好气得问。

“一开始我以为天津桥指的是洛阳的天津桥，但是自从南宫说搬进了汉长安我就开始留心了，秦昭王时期曾经打算修一条桥，将秦咸阳和兴乐宫连结起来，渭南是兴乐宫，渭北是咸阳，到了秦始皇他又扩建秦咸阳，对应天汉星宿，如果从兴乐宫往北看的话，咸阳城就是天帝城了。”

好好一个太史令，跑到这鬼地方来住才诡异。

从汉时留下的大路拐进幽暗漆黑的小巷，王守善无端升起一种自己正行走在墓道里的感觉。

“上阳宫里宫女笑，雨裹红妆哭洛神，上阳宫真的指的是洛阳的上阳宫吗？”阿倍广弘一个劲得喃喃自语。

“写那首诗的人是谁？”王守善问程元振。

“被虫蛀了。”程元振抿着嘴，脸庞在光与暗的交替中不断变换“而且那首诗是武则天时期写的，距离一行编制大衍历的时候已经快二十年了。”

“虫食文吗？那些虫子真是每次都在紧要关头捣乱呢。”阿倍广弘阴笑连连“中国可真是有趣。”

中国人喜欢拜财神，汉宣帝就是财神爷，凡是他躺过的地方都是财源滚滚。

除了巫蛊之祸，汉代还有许多怪事发生，在昭帝时期泰山之石无故自立，上林之中的树上出现了虫食文，叶子上书公孙病已当立。

昭帝当然把它当成无稽之谈，并将妖言惑众的人都给杀了，五年后果然应验，昭帝无嗣而崩，权臣霍光先立刘贺为帝，结果这厮荒淫无道，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废了，霍光就将汉武帝流落到民间的曾孙刘病迎入宫中，他后来就成了宣帝刘询，也是第一位在即位前就遭受过牢狱之灾的皇帝。

汉武帝穷兵黩武，然而还是没有动匈奴的根基，到了宣帝匈奴单于才真正低下高昂的头，俯首称臣为大汉北藩，宣帝相信应当以王道和霸道杂治治国，整个汉朝武力最强盛的时期其实是宣帝统治时期，史称宣帝中兴。

刘据被杀后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部被杀了，只留下襁褓之中的刘病一条性命，当时廷尉监邴吉可怜这个无辜的婴儿，就找了忠厚老实的女囚犯单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哺育他。

灾难还没有结束，后元二年武帝病，望气者说长安监狱有天子气，武帝就派使者，将监狱中人不论轻亡一律全杀，而这个地方正好是邴吉所管辖的，使者敲邴吉的门，让他把皇子交出来，邴吉说什么都不肯开门，后来使者回复，武帝叹曰此乃天命，大赦天下，邴吉便送刘病道祖母家中，刘病是一个民间皇帝，经常在市井之中走街串巷，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凡是他经过的地方生意都特别好，由此老百姓才把他当财神爷拜祭。

李唐有个凌烟阁，刘汉有个麒麟阁，邴吉就是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他从来没提保护之功。

汉代皇帝乳母都是权势滔天的，宣帝杀霍光亲政后当时曾经哺育过宣帝的名则让丈夫上书自己保护有功，邴吉这才说出当年的事。给宣帝哺乳的女人有三个，一个名则、一个胡组，一个郭征卿，名则的耐心不好，在照顾皇孙时不尽力，结果挨了板子，另外两个人都死了。

乳母肯定是生了孩子后才有奶水的，另外两人子孙都被厚待，名则免去了官奴婢的身份，成为庶人，赏钱数十万。

三个健康女人一起进入掖庭，老实人死了，不老实的人活着，一开始王守善也没把这个故事当回事，直到他听说了德鲁伊的转职仪式才发现异常。

女人的力量是来自于静，当了娘的老实女人心是很安静的，清香而温暖，就像温茶，跟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宁，两个无知妇人而已，犯的又不是死罪，怎么就死了呢？

王守善被自己的猜想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