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们对神的信,这要涉及到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世界的本源。”
麦尔讲得兴起,再加上书房内室的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有人阻拦他,所以他就继续讲了下去。
“世界是怎么来的?人和万物是怎么来的?我们顺着历史向上追寻,找到的只是过去的过去,但过去的过去还有过去。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们都是在那之后出生的,没见过那时的人,也没亲眼见过那时的事。”
“我们可以提出种种假说,但假说终究只是假说而已,以人类的能力,根本无法证明它们的真伪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就算我们制造出了一台我们认为可以回到过去的机器,我们回到的真的是过去吗?”
“如果身为未来人的我们出现在了过去,那过去还算是过去吗?一颗小石子掉进鱼缸里,就会惊动鱼缸里的鱼。如果未来人出现在了过去,也会对过去产生影响。未来会受到过去的影响,这样一来未来也会改变。假如回到过去的那个人的父亲没有出生,他也就不会出生。就算他出生,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也会改变,使他无法成为回到过去之前的他。”
“回到过去就是否定现在和未来,所以即便我们能够回到过去,我们也不能这样做。除非我们制造出一台可以映照出过去影像的机器,并且有方法确定它所映照出的影像就是过去发生的事。但即便如此,我们对过去的了解也是有限的,是片面的。”
“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前人留下来的史料进行分析,不管它真实与否,我们都只能这样做。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来源于此,我们看到了什么,相信了什么,我们眼中的历史就是什么样的。在我所了解到的历史中,神是存在的,祂创造了世界和万物,制定了法则,给予人类自由选择的权利。”
“但是我信神,并不单单是因为祂创造了一切,更是因为祂是公义的神,是智慧的神,是正直的神,是信实的神,是仁爱的神,是宽容的神,还是要把这一切赐给人类的神。我在世上找不到比祂更好的存在,所以我愿意追随祂,愿意遵守祂所定下的法则行事为人,从而改变这个世界。”
麦尔的这番话,把其他三位光明神信徒讲的是热泪盈眶,书房内的仆人们的表情也出现了动摇。唯有莫里丁依旧老神在在,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想当然耳,莫里丁不可能不受到这番话的影响。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信任和怀疑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公义、智慧、正直、信实、仁爱和宽容是对人类社会极其有益的。只不过他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知道这些都是理想化的东西。再加上他早已能够随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没有把内心的动摇表现出来。
“人无完人,你说的这些都太理想化了。”
“确实如此。”
麦尔再次认同了莫里丁的说法,这下莫里丁就淡定不了了。
“你明知道这些是理想化的东西,还要去追求吗?这样做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大人,您错了。”麦尔微微一笑,“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也许我只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点点的影响,但只要我的子孙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世界也会因为他们而发生改变,总有一天理想会实现的。”
“这还是理想化的东西,你不能确保你的子孙后代和你抱着同样的想法。时代在改变,人的思想也会跟着改变,你的思想总有被淘汰的一天。”
“真理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如果我的思想被淘汰,那就说明我所坚持的不是真理,这是我应得的下场。父亲对我说过,人必须要学会承担后果,因为世界就是这样,你种的是什么,收的就是什么,避是避不开的。”
“这句话我喜欢。”
莫里丁翘起一侧的嘴角,眼睛微微眯起。
“也就是说,你支持我的做法咯?”
“没错。”麦尔肯定的点了一下头,“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参与叛乱的人死有余辜,但与叛乱无关的人不该受到牵连。”
“你怎么能够证明自己与叛乱没有关联呢?”
莫里丁另一侧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眼睛眯得更小了。
“你是格瑞拜伦斯的儿子,就算有人说是你策动了这次叛乱,也会有人相信吧?”
“大人,我就坐在您的面前。如果您觉得我是叛军中的一员,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但在这之后,我希望您能够相信其他三位先生的话,不杀害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光明神信徒。”
莫里丁打量着麦尔的神情,想看看他是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打算为萨克丁城的光明神信徒做出牺牲,却没看出什么名堂。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莫里丁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其实就算麦尔真的是策动叛乱的人,莫里丁也不可能把他给杀了。从麦尔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是伪装成格瑞儿子的死士,因为麦尔的那番话在新世界中不是一般人能够自然而然的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