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暮。”
沈默没有回头,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凛暮抬手,为沈默解着那难解的死结。
“听说当今帝君要与你秉烛夜谈?你怎又回来了?”
沈默背对着凛暮摇摇头,表示不知。
凛暮又笑,“你知不知道,这朝堂上下,皆以为你被帝君收入了宫中?”
沈默微微侧头,问道:“何为收入宫中?”
那死结如何也解不开,凛暮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精巧匕首,将那红纱割开,断开的红纱轻轻垂落到了地上。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默此时彻底回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凛暮,仍是不解。
凛暮抬手点了点沈默眼眸,直点的沈默眯起一只眼睛,才继续说道:“你可知上一任国师并没有册封礼?”
“为何?”
“因为前国帝君下了新规定,以后的国师将不再同时成为帝君之妻。”
“所以……”
所以帝君战其实不必为他办如此盛大的册封礼?他也不用穿那一身红衣?
“小算子,你穿那一身红衣倒是好看。”
“如何好看?那本该是女子的嫁衣。”
莫名其妙被当朝帝君摆了一道,沈默一直平静的心湖微微波动,也不知那波动是否代表生气。
“谁说那是女子的嫁衣?我可曾说过历朝历代的国师皆为女子?”
沈默微微瞪大了眼睛,脊背也挺直了一些,“……还有男子?”
凛暮笑而不答。
沈默继续追问:“也嫁与帝君为妻?”
凛暮低头,看着坐在那里抬头望向他的沈默,目光幽深窥不见一丝心绪。
“自是当然。”
凛暮盯着沈默,等着他的反应。
然后沈默却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怎么?不惊讶?”
沈默手不自觉的抚向了腰间豪素,指尖在豪素冰凉的笔身慢慢划过,随后摇了摇头。
凛暮目光随着沈默指尖而动,伸手抽过豪素,行动间不免蹭着沈默手背而过。
沈默并未阻止,看着凛暮拿起他的算命豪素细细打量。
“这豪素的质地特别……但如今看来,却是让我想到一物……”
沈默仰着头看他,凛暮垂下的发丝轻轻扶过沈默的脸颊,带来微微的痒意,分散着沈默的注意力,他在等待凛暮说下去。
却没想凛暮只是用笔尖点了下沈默的眉心,将笔又放回沈默腰间,低头正对上了沈默认真盯着他的眼睛。
那眼睛黑黝黝的,十分清亮。
只希望到最后,这份清亮不会消失。
“我很好看么?”
说着冲着沈默的双眸轻轻吹了口气,看着他下意识的眯上了眼睛,唇边笑意更深,本就是一张桃花面,故意逗弄人的时候,便是处处含了深情一般。
听到凛暮的问话,沈默回过神来,低下了头躲过凛暮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带了勾子,直叫沈默浑身难受。
凛暮不再逗他,而是突然直起腰身,背对沈默负手而立,难得正色道:“从今日起,你事事皆要小心,今日册封礼看似给足了你新任国师的脸面,却也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要知道这天下,没有人比帝君战的仇人更多了,过了今日,你便是站在了帝君一边,想要抽身怕是不可能了。”
沈默看着凛暮的背影,直言道:“我只想要算卦。”
凛暮扬眉,“帝君并不限制你的自由,你大可回你的破摊子继续摆卦。”
沈默一听茅塞顿开,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此处?
那么他就算是在这帝宫中摆上卜算摊位,也是可以的?
抬头想要询问凛暮,却突然被眼前垂下的几条细纱吸引了注意力。
凛暮手握几条颜色各异的细纱晃了晃,“我见你总是黑布蒙眼,那黑布粗糙,也不甚美观,此后你贵为当朝国师,应当注意为好。”
沈默抬手握住细纱一角,这颜色也太鲜艳了些。
“我不知道你喜爱什么颜色,便让人多准备了几种颜色。”
说着遍抽出一条红纱覆在沈默眼前,“不过还是红色更为好看。”
沈默伸手拽下红纱握在掌心,凛暮见此将另外几条也放在他的手心,沈默低头看着手心中的几条细纱,耳旁一阵微风拂过,再抬头,凛暮已经不见踪影。
沈默不禁愣神,凛暮总是如此,来去匆匆,从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