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她说不口,顾笙凉也实在不需要,而该给叶可青道的歉她已经说过了。她当着顾笙凉的面再说出这番话,是服了个软认了个错。
她错了,她承认。这个看起来漏洞百出的叶可青,居然真的是她的叶师兄。
顾笙凉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梁文衣,他薄唇一扬,冷不丁地插了句嘴:“你现在才开始高兴,会不会晚了点?”
梁文衣闻言面上表情更难堪,她凉飕飕地剜了顾笙凉一眼,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多大点事,至于闹成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叶可青大笑一声,嘴角上挑,拉住他们一人一只手:“没什么可吵的,我们都不吵。”
顾笙凉点头,在经过梁文衣身边的时候玩味一笑,抬手狠狠揉了下她的头。
梁文衣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当晚还是没继续赶路,他们干脆就登了附近的水岛找了个客栈休息,因为梁文衣。
即使确认了陪着他们的是真的叶可青,梁文衣还是比顾笙凉想象的更照顾桐庐散人,她是碍着桐庐散人的伤才提出留下的。
顾笙凉挑眉看她一眼,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你少多管闲事,还嫌麻烦不够多?”
叶可青用手肘捅了他,语气里听不出责怪,格外虚假地皱起眉头:“话不能这么说,桐庐散人还伤着,多留会儿也不碍事。我都不急,你干什么急成这样?”
梁文衣点头,然后重重地推搡了顾笙凉一把。
曾绍明帮着梁文衣一起扶住晕乎乎的桐庐散人,眼神到处乱瞟,但却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寄人篱下,格格不入,也格外的不舒服。
他不敢说,他觉得他的师娘已经和那个顾笙凉搞上了。
曾绍明看了面色苍白的自家师父一眼,鼻子突然酸酸的。
“能不能先找个房让我师父躺躺?”
顾笙凉意味不明地打量起不太清醒的桐庐散人,浓长的睫半遮住双眼,不过终究也还是默许,还伸手帮忙扶了一把。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疯了。
三间上房,梁文衣一间,曾绍明和桐庐散人一间,顾笙凉和叶可青一间。
也是巧了,当夜居然谁都没睡。
梁文衣翻来覆去睡不着,憋了一肚子话,最后还是没忍住,敲开顾笙凉和叶可青的房门,想把顾笙凉带到屋顶上讲话。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烦躁之感,魂不守舍难受极了,不吐不快。
顾笙凉刚躺下,眼睛还没阖上就被梁文衣叫了起来,他烦躁地应了一声。好像他就不是忙活了一天,而且身上还有活毒一样。
待顾笙凉走后,叶可青一人坐在空荡的客房里,脸色相当不好。他犹豫着究竟是去偷听顾笙凉讲了什么,还是干脆趁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杀了桐庐散人,然后嫁祸给曾绍明。他对桐庐散人有种近乎是直觉般的防备,他不喜欢桐庐散人,更何况桐庐散人现在是唯一的变数。
桐庐散人折腾了一天又吃不下去东西,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是谁都说不上来,吓得曾绍明忙里忙外打水给他降温。他失魂的时间比叶可青久,比他更容易懵圈和受伤。
桐庐散人吃力地翘起一根指头,手臂没有抬起来,连眼睛都没睁开:“我服了,怎么还能追到这儿来?谁派你来的?”
曾绍明把他师父那根手指按下,桐庐散人又不服气地重新吃力把它翘起。
他叹了口气,把井水浸过的毛巾轻轻地搭在桐庐散人的额头上:“没有人派我来。”
“那你吃饱了撑的来这陪我,骗谁呢?”
曾绍明又叹口气。
真担心他师父烧傻了。
顾笙凉跃上屋顶的时候梁文衣已经等了好久,而且还带了整整四坛酒。她早已经揭开了一坛,仰面躺着,喝得浑身都是酒气,脸颊泛红。
顾笙凉面无表情地站了好一会,终于上前踩住酒坛按下梁文衣的手,薄唇一扬:“其实你是男人吗?”
梁文衣踢了他一脚,又灌了口酒:“你知不知道你磨蹭了多久?我以为你还要梳洗打扮一会儿才上来。”
“梳洗打扮个屁,别他妈恶心我。”顾笙凉用脚勾起一坛酒,揭开泥封仰面喝了个够,也支起腿躺下了,懒懒地看她一眼:“你找我要说什么?还是只想单纯拉着我不让我睡觉?”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现在倒是知道着急了,我还能清醒多久你就敢这么浪费时间。”
顾笙凉啧了一声。
“奇怪。”梁文衣叹了口气,眼神清明,她伸出两根指头在眼前晃了晃:“我只是太难相信了。”
说着她猛然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还是不敢相信,尽管他有足够多的理由来证明他就是叶师兄。”
顾笙凉半坐起,提着酒坛水一般往下咽着酒,然后擦了擦嘴:“梁文衣你是没钱了吗?这酒可真他妈有够难喝的。”
梁文衣又躺了回去,抬脚踹翻一个空坛,语气不爽:“我在和你聊这个吗?”
顾笙凉修长脖颈上都是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白。他仰面眯起眼睛,状似不经心地问:“你是在失望?”
梁文衣用胳膊挡住眼睛,闷闷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