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顶这个堪比磨盘重的战盔,景行先是用力地伸着脖子想让自己看着精神些,然而在挺了不到十里路之后,他已经缩着脖子委顿在战车里。
当他带着一早集结在乌兰城外的那些新兵出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将奔赴战场与达木儿做个最后的对决。
景行给了所有人错觉。
包括正在与林将军对垒的达木儿也认为景行会来加入战团。
同时,达木儿也知道大昭的端王正带着兵要来抄他的后路。
于是达木儿下了命令,让镇守忒米尔的长子带一队精兵去拦截赢绯。而他自己,则要会会那个龟缩在乌兰城里好几个月的病秧子!
达木儿甚至想过了,一定要拿景行的头颅去祭奠被乌兰河水淹死的东夷人!那些人里有他爱恋的一个女子。
若不是她出身太过卑贱,他是会娶她做第一斡儿朵的,除此之外的任何名份都会辱没了她。
然而,让达木儿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以文人治国满口什么礼义廉耻的大惠国的贤王爷竟然做出了扒开乌兰河的决定!
那个病怏子的心太狠了!
草原上的苍狼的心都要比那个贤王的心柔软……
达木儿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已经上好了火药的铁火铳,这是他花了重金从大昭国买回来的新鲜玩意儿。一百五十步内能把一头烈马的脑袋轰开花!
眼神阴鸷地扫了眼不远处正在交手的两员战将,达木儿举起铁火铳对着大惠一方的战将的脑袋比了比,他觉得这个距离还有些远。
若是那个病秧子到了,他就催马过去,不打那厮的头颅,达木儿要在景行的胸口上轰出一个血窟窿来,让对方也尝尝心碎的滋味……
……
铁甲战车里是没有凳子的,景行只能坐在地板上。
感觉到脑袋都要快被战盔压扁,脖子也快被压断了的他伸手往边上摸了摸,他抓着一个人的袍子扥了扥:“把本王的战盔去了!”
宫垂眸看了看腿边坐成了一堆的青年,又抬了头看向了远处。
景行马上意识到自己拽错了人,讪讪的笑了下松了手。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在战场上与达木儿交手的时候,他却带着那些训练没有多久的新兵直奔了忒米尔!
景行知道达木儿想要弄死自己。
他还是知道达木儿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到了草场上准备在那里过冬,估计此时那个老青梅已然泡到了河水里丢了性命。
景行不怕达木儿发怒,就怕老青梅的死激不起老竹马的怒火来。
现在达木儿既然已经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战场上,那他正好可以去抄了东夷人的老窝!
景行很有自知之明。
在战场上是要真刀真枪拼命的,他自知一阵大风都能把自己吹到,就是上去拼命也是白给,所以索性不去。
战场有林将军,有七姐夫,还有他二舅,这些人足够达木儿应付一阵。
而他带着的那些新兵作战能力也很有限,就是能跑而已。
这些日子,他着重训练了新兵们的跑步能力,如今正好用上了。
“吴楚风。”景行知道吴楚风就在自己的周围,他看不见人,只得开口道:“照这个速度,咱们多久能到”
“最快也得四天。”吴楚风回道。
景行低着头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他带的新兵只能靠两条腿赶路,四天时间是要急行军才能赶到忒米尔附近。而那个时候的部队显然是不能直接与留在忒米尔的东夷人对战的。
“改道,去下一处草场!”景行果断地吩咐道。
“是!”马蹄声在耳边响起,应该是有人去前面传达他的命令了。
东夷人自古就在大草原上游牧生活,一年四季随着河水与牧草迁徙。到了冬季东夷人就会按照不同的部族回到越冬的草场猫冬,直到第二年河水解冻牧草重新长成的时候再离开。
景行说的下一处牧场也是东夷人越冬的地方,并且是最大的一处。
三日之后,被大惠与大昭联军打得焦头烂额的达木儿得到了求救的消息:才进草场的牲口粮草都被人抢了!并且抢东西的大惠人正扑向忒米尔!
“……”达木儿在马上晃了晃,面沉似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来都是他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现在他却被人给抢了,并且抢得干干净净!
“是谁带的兵?”达木儿咬牙问道。
“回汗王,是大惠国的贤王。”
达木儿回手摸了摸挂在马鞍上的铁火铳,那东西已经在哪儿挂了几天了,看来是用不上了……
于此同时赢绯也到了同样的情报。
坐在帐篷里正在吃午饭的端王爷愣了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身后挂着的地图前看了良久才哭笑不得的摇头道:“成啊,小舅子……姐夫在这儿和达木儿老贼拼命,你却带着人捞实惠去了……成!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