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于西钥香染眼眸深处逸出的不安,钟离稳重平静得多,只接过目光温雅而笑。“染妃想来是第一次赏中原戏曲,应当细细品味其中奥妙。”钟离轻轻开口,面露关切体贴之色。
“多谢姐姐提点,妹妹定会用心体会当中滋味。”西钥香染压下心中担忧,同样是回以钟离一温雅笑颜。钟离点点头,见西钥香染配合着将长辈场面做足后,满意地转了身于安阳身边坐下。
即便如此,钟离可没放多少心思在这讲述男女情深的戏曲之中。刚才一番简单的对话,她已然明了西钥香染对于宫中待人处事拿捏得当,不露任何破绽。她虽对她存有疑虑,眼下却也毫无招数逼她露出马脚,更何况,现在靖阳宫里已没了她的眼线。
钟离想至此处,无奈咽下一口气。也难怪,她可是又一个羯疆和亲而来的公主,又岂会那么容易再被她给算计了去。单是桃花宴那日,西钥香染躲过了钟离的试探,便已知晓她的行事周全。虽说钟离实在听得素和沙汇报,可疑黑衣人已身中其毒,才会提前邀了西钥香染至亭中,再特意令冉竹呈上可作试毒之用的酥糕。不过她却全然无事,也不知是当真无辜,还是侥幸逃脱。
其后,皇甫极寿宴之上,她特意作九方地界图,令西钥香染生疑,引她至藏珍阁,再让素和沙早早候着,趁机揭破她的本来面目。却得他人从旁作乱,而她则又一次从素和沙眼皮底下溜走。至于那作乱之人的身份,现而今她都无从知晓。
罢了,终有证实她疑虑的一天。钟离才又抬眼,开始赏起了台上戏曲。身侧安阳见钟离难得来了兴致,喜不自禁地开口道:“母后,这可是根据江南旧事编成。这戏中,女子与男子的一眼情深、惺惺相惜及许下诺言都是极为浪漫,引人共鸣。”
“嗯,母后,儿臣也觉得男子对女子一片痴情,确实感人至极。”皇甫治听得安阳道出自己心事,也忍不住发了感慨。“不知这情深相许一事,你们作何看待?”钟离见皇甫治也言如此,索性抓住机会,打算试探西钥香染一番。
“母后,安阳以为,感情当是你情我愿,不顾世俗目光,此乃真心实意。”西钥香染听着安阳这句话,不禁忍住笑意,小丫头的心思实在太过于明白,有什么话都藏不住。“那治呢?”钟离听了安阳回答,只轻轻点头,接着便询向皇甫治。“母后,儿臣以为,发至肺腑动以真心之情,该好好珍惜。”钟离温雅一笑,皇甫治认真道来的模样忽地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嗯,那、陌儿呢?”钟离轻轻拍过皇甫治肩后,便又看向皇甫陌。
皇甫陌恭敬低下头,淡淡开口:“感情一事随尘世变化,料不到也难以握住。”钟离听完皇甫陌见解后,还来不及表态,就被听得此话受了打击的安阳抢先道:“感情一事,若是用心,定能握住。辰哥哥,对不对?”安阳撅着小嘴,目光锁住皇甫辰,切切地看着。
西钥香染见此,又是忍不住想起那夜于小巷之中撞破他二人缠绵境况,也随着安阳看向皇甫辰,饶有兴致地等着皇甫辰的回答。只见皇甫辰妩媚一笑,放下手中茶杯,“感情之事,说不清道不明,随人随缘。”
这回答倒是颇符合皇甫辰轻佻浮夸的性格,只是可怜了满心期待的安阳,得不到心中想要回答,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地转回了头。而钟离倒是丝毫不在意皇甫辰回答,直直将问题转向了西钥香染。“那,不知染妃妹妹又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