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一梦三生。
这时间有无数的遇见,无数的开始,浮浮沉沉,纠纠结结,各种事情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看清事实。
隐藏在现实背后有太多须臾的东西,每一次的触碰都会让人拼尽全力,而真正能掌控到的,却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夜已经很深了,天色也不过是最寻常的天色,残月被阴云所遮挡,偶尔能看到一些零碎的星,一切并没有什么特殊,也没有什么反常。
深夜无风,整个城市是死一样的安静,就好像他们现在所在的并不是人生喧闹的酒馆,而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在夜色的笼罩之下,这个白日里应该人声鼎沸的地方,倒是多一一分阴森,就好像是被人刻意而为之的,周围有无数的藤蔓在盘旋,而原本应该在周围环绕的竹子却是消失不见了。
朦胧的光影之下,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成年男子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那些字被送用红色颜料漆成了浓厚的红色,周围也有因为颜料太过于粘稠而淌下来的颜色,浓郁的红,就像是血液。
浮生酒馆。
何忆看的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身边人,对方对她点头以做安慰,可是那人的表情同样不算怎么愉快,想来这样的场景并不让人觉得舒服。
是了,当下所面对的房屋正是浮生酒馆,那个白日里,何忆和余生带过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明明他们进行一场游历的地方,却是突然有了新的面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奇怪,匿名白天还不是这样的。这”何忆从怀中掏出五玲珑试图帮助自己确定方位,另一只手已经把无双握在了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要轻举妄动。”罔千年轻轻按住何忆,他并没有看向她,他的神色还保持着冷静,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峰还是暴露了他。
“师兄,我们该怎么做?”何忆不留痕迹的把无双又放回了腰间下意识的打量了周围。
“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说来容易,其实罔千年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从余生醉酒之时的模样他隐隐有了猜测,那时的何忆因为太过于紧张,倒是忽略了一些事情,而罔千年却是全然了解到了。
直至后来,突然惊叫的粟娅引起了他的注意,粟娅的状况也当然并非偶然。
虽然他并不能闻到粟娅余生说的特殊的香味,但是思来想去,也知晓这种味道必然是古怪的。
何忆的猜测提醒过他,这个世界上只有血缘之间的联系时完全可以掌控的。
何忆只是随口而来的一句话,然而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粟娅和余生之间的联系他更是一开始便知道。
在知道噬梦虫在两人体内之后,在根据噬梦虫的习性,大概也能推测出一些方向。
何忆的话他从来都是信的,虽然可以证明的东西太少,一切的定论都感觉太过于单薄,可是那个酒坛里的残渣,那些被尹错弦用秘术显现出来的无数条蜷缩在一起的虫子,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决心要过来调查。
只是没想到
罔千年瞥了一眼身边一脸正经的让自己处在警戒状态的何忆,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听了那些并不算完善的分析之后,她竟然决心要跟着一起过来调查,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第一次固执不听话。
我也经历过很多事了,我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了,成长的历练我也做的足够多了,我知道师兄很关心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做很多事情的资格了,我不想成为殡仪馆可有可无的人,我也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和后退,我也想为殡仪馆做出贡献。当时的何忆这样的声嘶力竭道。
最后一句流着眼泪说出的“好不好”更是戳中了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答应了她的陪同。
只是罔千年抿唇,只是没有想到,在吐了噬梦虫之后,那个突然清醒的余生也决心尾随在后。
他的样子是那样坚决,几个人一起劝说也没用,就那样死死的粘在何忆身边,有一种要同生共死的感觉。
当时的罔千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再看看何忆与其对视的复杂目光,终归是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他知道,不管他要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师兄?”
“师兄?”
“嗯?”
看罔千年许久没有什么反应,何忆有些担心,下意识的又呼唤了几声罔千年的名字,这才让罔千年收了思绪。
“从刚来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一种不正常的寒气,想来师兄也感受到了。”
何忆顺势搓搓手,她此次出门太过于匆忙,再加上之前过于忙碌,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穿的还是无袖的短衫,风一吹,裸漏在外的皮肤就感受了寒气,身上顿时便有了因为寒气而来的小疙瘩。
何忆所说的寒气自然不是这个,可是这种温度对何忆来说,同样也是一个问题。
罔千年抬手但自己的脖颈间,他还是常年穿习惯的那个道袍,道袍质地良好,外衫可脱,用来避寒倒也算合适。
还没有等罔千年解开一口,一件外衫便套在了何忆的身上。
突然而来的温暖让何忆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这种暖里,还带着她熟悉的味道,让她满意极了。
而看到这里的罔千年,神色突然黯然,随即零下了自己解开扣子的手,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死人的怨气。”罔千年开口道。狭长的眸子微微收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心事。
何忆也不多问,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原本再一次重返浮生酒馆的本应该只有罔千年。可是在余生的呕吐之后,她突然发觉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