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漫长的长生。
囚禁在长生中不知道多久。久到忘记来源,忘记仇恨,忘记一切。只有黑暗和寒冷,寂寞和麻木。她只记得孤独
她是那一天遇见a了阎魔大人。
好像是她漫长的生命中唯一发着光的日子。
逆光下绯银白的发闪烁着金色的流光,她的面容在光芒中浮现,那一面此生再不忘怀。
“你来带走我吗?”看着久违的阳光,她这样问那位大人。
她笑了笑,笑容温柔得让我冰冷的心猛地抽动。
“我带你走。”
他们离开了那个黑暗冰冷的囚笼。
她很高兴,但是又觉得不太高兴。她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进那个地方,她是犯了什么错吗?她会犯什么错,要永生永世这样折磨下去吗?
她问阎魔大人:“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怎么会找到我?”
阎魔大人看着我的眼光像是流动着三月的一泓春水。她说:“我注定会找到你的。”
“我们从前认识吗?”她乖乖的在阎魔大人的怀里,抚摸着绯银白色的长发,满天繁星璀璨,映得绯的眼眸里也盛满星光。
“我们认识,我们一直认识,只不过认识得太久,久到你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记你?我不会再忘记你的。”
他拥抱着我,久久不肯松开。
我们漫游世间,山峦河川,风花雪月,从来不用忧愁。虽然总有些小妖精看见我们的时候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大喊“犭多即出世啦!”然后逃走。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你们至于被我的美貌震惊到如此地步?
绯含笑道:“是,他们被你的美貌惊艳了。不过有我在,他们只能走了。”
然后我们筑起小屋,在湖畔过起自己的小生活,这样生活了好久。久到我以为就这样,我和绯,美好的一生一世。
直到那个大雪天。
“犭多即出世,天降灾火,三界不宁,吾等替天行事,除尔妖孽!”
这样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毁了我安稳生活,也是替天行道吗?为什么要来毁坏我的生活?为什么要伤害我,还要伤害我的绯呢?
红衣如血,三界妖火焚天。腾腾的烈焰烧尽我身边一切障碍。
“犭多即,你看看你,你身边的人都被你杀了,不除你天地难容!”
绯一直是一袭白衣,谁穿白衣都不如他好看。
我的绯,什么时候,你换上的一身红裳。
我知道了,我和你一样穿起红衣,我们今日拜堂成亲,好不好?
绯的脸在熊熊火海中苍白无比,他还是笑着安慰我:“不要哭,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的。你等我,我注定,会找到你的……”
血红的泪水涌出遏制不住。
绯的身体渐渐消散,化作只只飞蛾。原来我的绯是飞蛾化作的妖。飞蛾扑火,你注定要来找我,却也注定死在我的火焰中。
我想起来了。是我将自己囚禁,原来是我自己不愿被你找到。漫长的时间消磨记忆,竟让故事重演。
这漫长孤独的长生,不要也罢。
绯,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不必再寻找彼此了。
火海中一切化为灰烬。
白雪中只剩下红白两片衣襟,依旧紧紧纠缠。
昨夜是腊冬时节的景镇久违的一个无雪夜,可正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夜里,景镇却突然起了大火。夜里的火光殷红刺眼,照亮了半壁天穹的云垣梁在火中断裂衰落之声,也惊醒了满镇子的人。
人们都知这水火无情,于是纷纷裹衣出门救火,虽已尽全镇老少之力,却也是直至翌日清晨,大火才得以熄灭。
起火的是商甲宋家,宋府是整个景镇中最大的一处府宅。昔日里,这府宅的气派只大得叫人啧舌,而如今,全府上下近百人却都葬身于这残垣断壁之下。
人们正于叹息之时,忽听闻那因昨夜在妓楼一夜未归而躲过火灾的宋老爷正在公堂前状告纵火凶手,便又互相奔拥至了景镇公堂。
公堂大门被人潮围堵了个水泄不通,可就当人们探头看清那堂上所跪之人时,皆惊呼“那可不就是宋家大夫人杨氏么!”
惊堂木一落,全场悄然。
“罪妇杨氏,你何故要深夜纵火谋害亲夫宋氏全家?”堂上知县呵问杨氏,在场众人尽屏息静气,将厌憎的目光投注到罪妇杨氏身上。
忽时,云集千里,紧压着景镇。片刻间,就有鹅絮般的雪从天而落。
罪妇杨氏跪在堂前,刚落的雪在这冬日不大亮的清晨显的有些晃眼,映照得这杨氏的脸阵阵发白。
杨氏缓慢抬头看着知县,双目微红,言语冰冷“小妇人初嫁给宋氏时,宋氏家中一贫如洗,全仗着小妇人每日采桑织布才换得钱财予他做生意。起初时,宋氏贪财,见小妇人所织之布招人喜爱,便逼迫小妇人连夜赶织,小妇人当时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可后来宋氏做了生意,有了钱财,便四处纳妾,反是对小妇人整日竖眉冷眼相对,将当年的情意全都忘至脑后。小妇人心中怨恨,便在夜里纵了火。”
杨氏话音刚落,人们就惊见雪空中飘飘然走来一妖美女子,赤眼白尾,耳廓如野狼一般,发梢裙角皆燃有熊熊大火。
赤瞳女子走到杨氏和宋氏面前,低眼怒目看着二人。堂下众人见状,心中惊愕万分,却又不敢呼声。
赤瞳女子红唇轻启,声色清冽“宋氏你心性贪财好色,欲念之火招来灾祸殃及亲人杨氏你难忍丈夫纳妾之举便纵火伤及无辜,妒火从心起,最终也是自焚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