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是血,白色的是钢牢。
这里的人,最终会分为两派,但最初,每个人都在观望。
其中有两个人不是。他们也是唯一只露出双眼,不显真面的人。
实际应该是面布油彩,但这里只能看到黑白两色,便是黑与白交错的画痕。
只露出两双眼睛。
说来也奇怪,这两双眼睛,偏偏就能看到其他颜色。
像是这里的造物主,用这分明的瞳孔来捉弄这一群垂死挣扎的人一般,恶意的大笑着给予两盏截然不同的明灯,告诉他们:
选吧!选吧!生还是死!就看你们能不能选对领袖!
一双剔透琥珀,一双浅蓝冰晶。
不遗余力,不留下最后一气,日日厮杀。冷笑,纠缠,狂野,闷声,血丝,蔓延,重伤,垂死,爬起……
有一次,琥珀双眸被击中,终至闭上。
在这有着梦境般色彩、却又如凌迟般痛苦真实的监牢。他缓缓闭上双眸。
冰晶浅蓝在他身旁也已挪不动一步,便挨着这前一刻的死敌背靠钢牢坐下,捂着胸口似要停止又仿佛快跳出的心脏。
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抬头,望着这恒久无法穿透的虚空。
四周密密麻麻几乎不留余地,有为他们而存在的数千人观战,却无人发一声。
仿佛他们这些人仅仅只是黑与白组成的胶片光影,又仿佛是无声无息盯视的幽灵。
没有人站着,能坐的都坐着,不能坐的也躺着,哪怕没有多余的空间,躺下的代价是让人在他身上坐着。
坐着的人,几乎维持同一个姿势:双手如垂落的兽爪耷拉在并拢的膝头,两只脚却叉得很开,似是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每一双只能看到黑白两色的眼睛,因为格外专注于当中两人身上的视线,而凝聚出十分锐利的眸光。
仿佛阳光下的聚焦,重复照射在同一个点,便能切割出火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三日,也许更久。
那闭上的双眸缓缓张开。
所有的旁观者终至露出平静以外的神色。
只见,那已不是琥珀,而如被打磨去杂质的另一双眼睛。
浅蓝冰晶辨不出唇线的嘴角露出一抹森森白色,如那人一般缓缓起身。
重入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