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碎的刘海随风摆动，仿佛就在转瞬之间，面前那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者，便已完全换了张脸。

“你是第一个。”

轻声呓语，宛若梦幻，只见男子盯着右手提起的那张正在被烈焰焚烧的假面，苦笑的脸上，稍带了一丝惆怅意味，想必对于白黎如此轻易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依然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呢…”

话到此处便难以继续，纵使面前的这位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哪怕自己相当健谈，可在种种原因之下，白黎她再也没有开口。

一时间，呆站在原地的两人各怀心思，任由时间流逝却都默不作声，乍看之下，倒像是一对吵架的情侣。

“不后悔吗，你刚刚，可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率先开口，不过所问之事，却是那位早已化为黑烟的神秘女人。

“或许吧，不过我相信她不会再回来，毕竟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她的等待。”

语气轻柔却不失坚定，可那游离的目光，却将白黎内心的不安彻底暴露。

并未拆穿，沉默了一会儿的男子转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不由得握紧双拳屏住呼吸，从男子的表情来看，他口中的那位女子，似乎要比他的生命还要来的珍贵。

皱眉思虑，想了又想的白黎摇了摇头，道“谈不上好，也说不来糟糕，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因为总是在等待，哪怕明知是遥遥无期，却始终为了那一丝期望而咬牙坚持…”

话到一半便已哽咽，待情绪稳定后，白黎继续道“而给了晴晴这一丝渺茫希望的，却是你那一句微不足道的许诺。”

“你也应该知道，大家都背负的太多太多，有些事情…“

闻言反驳，可男子一语未完，却在白黎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下永远终止。

“你已经有了同晴晴一样的威名，也有了可以让她享受一生荣华的财富，明明只要学会放下，只要稍微自私那么一点儿，你们都会很幸福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少了你们两个而就此改变。”

含笑的眼睛就像是祝福，可这短暂的祝福，很快便被痛苦所湮灭。

“可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责任，为了那个本该人人为之努力却演变成只靠我们来维持的所为正义字眼，就要理所应当的牺牲掉我们的自由？”

不由得冷笑一声，此时的白黎，更像是在发泄。

“我们拼了命的再拯救和帮助别人，换来的却只有一时的感谢，而那短短数秒的感谢，却又会在转身后变为白眼，最后得来一句刺耳的挖苦…”

“说的有道理，可也不尽然。”

终于，在白黎话落一段时间后，男子回应出声，比起白黎的满腹怨气，他却是一脸的轻松。

“因为我们是人啊，身为人类，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去帮助自己的同胞，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陈述，却令白黎失了神，只见她怔怔的望着面前那位一脸轻松却眼含悲伤的男子，笑着流出了泪。

“其实我也明白，当背负上那些毫无逻辑的愚蠢责任时，便是修灵者一生的悲哀…”

“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同我一样在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这个并不完善的世界而变得美好的人们，所以，如果背负上这些责任的人都是愚不可及，那么我相信，在那流逝无尽光阴的未来里，世间将再无智者。”

想了很久，也叹过很多气，最终解开心结的白黎笑道“我终于知道晴晴为什么对你那么着迷了。”

“呃？”

表情错愕，等到明白白黎话中含义时，男子的脸上也短暂的闪过一抹羞红。

一段小插曲后，心有顾虑的白黎不禁问道“云峰，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当然，前提是在我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