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好多了,多谢晋王的关心,奴婢……”苏眉笙刚要说无法行礼之类的话时。
段景逸摇了摇头:“跟本王无须如此客套。”
“是!”
一段时日不见,她又清瘦了许多,透过烛光,能够依稀看到她背上隐约渗出来的血印。段景逸的内心不由得一疼,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背部,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最终,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暗自握紧成拳:“你一向聪慧机灵,为何这次没有保护好自己。”
他的话与段景焕如出一辙。
苏眉笙没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有如此高的称道,遂一脸汗颜:“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奴婢也总会有大意之时。”
她无法详说,就只能顺着段景逸的话而言。
“大意?你认为如此拙劣的理由,本王会信吗?”
“呃……”被一语道破谎言的苏眉笙从未小瞧过大庆朝的宗室们,可眼前的晋王和皇上,越发的一个比一个精明。
“皇上不应让你插手下蛊之事。”
苏眉笙听得心中暗自一惊:“晋王也知道此事?”
一丝不满闪过段景逸的眼中:“此事虽发生在后宫,却事关重大,皇上已命本王着手调查誊秀妹的背景。
原来如此。
到了此时,苏眉笙也就不再隐瞒,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完后,段景逸不赞同的摇摇头:“既是将计就计,就该以假乱真,为何真的让自己受伤,还伤的如此严重?”他的语气里有着轻微的责备。
当时的情形,又发生的很是突然,苏眉笙没有想那么多。
段景逸刚从腰间掏出什么时,遂,眼神微微一闪,瞬间,整个人无声的跃到了门框边。
正在苏眉笙诧异之时,锦儿推开门,提着洗净的食盒走了进来。
也由此,段景逸被这扇打开的门遮住了身形。
从苏眉笙的角度望去,能同时见到他们两人,可他们两人之间搁着一扇打开的门而互不相视。
这样的画面很奇怪。
“眉笙,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发觉她神情异样的锦儿放下食盒,朝她走来。
“我,没事……”
苏眉笙刚一说话,门后的段景逸悄然而出的来到锦儿的背后,在她颈项间一点,锦儿立马双眼一闭,软软的往下倒去。
段景逸一把接在手里,将锦儿抱上了另一张小床。
“您点了锦儿的睡穴?”有了段景焕的前车之鉴,苏眉笙即刻就猜到了段景逸此举的用意,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半夜潜入宫中。
“嗯!”
苏眉笙见着被放置在小床上的宛如熟睡了般的锦儿,她哭笑不得,锦儿何其无辜,一连两次被人点了睡穴。
放好锦儿,段景逸转而关好门后,再次从腰间掏出了之前就要拿出来的一个小瓷瓶。
一见到这个小瓷瓶,苏眉笙就连忙摇头:“晋王上回送给奴婢的,奴婢还没用完。”
她深知这种药对于时常走在刀刃上的段景逸来说就是异常珍贵的保命药,她已经得了一瓶,就不能再收下。
段景逸并不多说,而是径直将小瓷瓶放在了她的枕边,并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这一瓶你收好,说不定日后还能用上。”
无法拒绝的苏眉笙只得微微低头道:“多谢晋王。”两人突然变得如此近的距离,反而让她有些不自然。
即便她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他那双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本王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你……”段景逸的语气里有着不放心。
难怪他非要坚持给她第二瓶药,只因他要远行了。
“请晋王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的。”
段景逸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苏眉笙不用抬头都能猜到他对她的不放心。
一晚上连着被两个男人不信任,使得苏眉笙暗自思付:自己如今就这么令人不相信吗?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烛光下,大伤未愈怠于精致梳洗的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侧披,反而有一种缱绻凝倩,我见犹怜的娇弱之美。
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拨开贴在她俏颊上的一缕丝发。
猛然感受到他的指腹,苏眉笙微微一怔,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段景逸神色自若,眼中泛着少有的深情。而苏眉笙则慌的手足无措,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再次低下了头。
她最怕这样的情景出现,不论是段景焕,还是段景逸,每每遇上这样尴尬的时刻,她瞬间就变得大脑空空,毫无反手之力。
虽从小就有了青梅竹马的黎靖之,可两人的感情始终都很平稳,既无大的波澜,也无激烈的心跳,在一起时两人都遵守着相敬如宾的礼数,从无越矩之举。在多年的相伴相陪中,两人私定了终生。
现下,乍然出现了段景焕要封她为妃,段景逸要她出宫这样的事,她能做的只有逃避,只为了不负黎靖之对她的好。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窘异。
不想让本就受了伤的苏眉笙再有心里负担,段景逸打破了这种气氛:“你此次受伤之事,本王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是,奴婢会小心的。”苏眉笙低着头的眨了眨眼,他这口吻,这语气,依旧与段景焕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兄弟。
段景逸站了起来。
由此,苏眉笙不由的暗中松了口气。
他坐在旁边,总有一种让她一动也不敢动的压迫感,生怕不知何动作又会牵引出她无法化解的尴尬场面。
随着他的脚步一声一声远离,苏眉笙猛然抬起头问道:“晋王此次出京是否是因为誊嬷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