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钺目睹了这一切,东宫失和,真是再意外不过的事了,但一切的源头居然是为个小丫头,真有意思。他不露声色的把这些收尽眼底,一抬头,碰上太子冷漠的眼神:“四皇弟这是在取笑孤吗?”
长孙钺忙道:“皇兄误会了,臣弟只是觉得皇兄这样跟皇嫂说,只会令她更加误会。”
长孙铭哼了声,不语。
老四是聪明人,看得出他不允许庄清婉置喙云韶,并非是对那丫头有情。一个小小县主,如何能动摇他的心思,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云韶救驾有功。他留下来本就是替父皇还恩,这时要传出太子妃辱骂的话,岂非说他这个太子惺惺作态?
所以庄清婉的嘴必须闭上,至于休不休妃,可以后面在说。
“孤有时候还真羡慕四皇弟。”长孙铭没由头的冒出这么句话来,长孙钺愣愣,随即醒悟他是在说夫妻间的事儿,刚硬的脸庞露出几分柔和,“能娶芝兰是臣弟的福气。”
长孙钺和魏芝兰恩爱甚笃,以前太子和庄清婉没闹翻之前,两对都是京里公认的佳偶。
可惜现在,长孙铭和庄清婉这对毁了。
“罢了,不提这些。”长孙铭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到搜救事宜。
崖底,云韶和容倦找了处山洞栖身。
这里湿气很重,难以生火,云韶只能裹紧衣物御寒。她看看容倦,他正在闭目调息,穿着亵衣半点不冷,不由好奇。
“为何看我。”好听的声音从嘴里飘出来。
云韶小吃一惊,问道:“你明明没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容倦唇角勾了勾:“感应。”
“感应?”云韶支起下巴,叫道,“我知道了,是你们说得武功?”
容倦睁开眼睛,淡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可以这么说。”
云韶苦恼道:“但是我也练武啊,为什么我就不会呢?”
容倦默然注视她半响,道:“把手伸过来。”
“手?”云韶恍悟道,“你能通过手掌看出来吗?那你帮我看看。”她连忙摊开右手。
容倦握住她的手腕,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指腹,云韶忍不住道:“痒!”
容倦没理她,手指点在一处凸硬:“这有老茧,你惯用剑。”
“是,我大哥教的。”说起兄长,云韶脸上有掩不住的自豪。
容倦勾唇笑了下,纤细浓密的睫毛投下蝴蝶状阴影,云韶和他挨得近,只觉这一笑勾魂夺魄,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忙要抽回手,容倦道:“别动。”
她愣愣道:“还要做什么。”
容倦道:“看相。”
“看相?”云韶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一个清冷谪仙似的王爷,一本正经的说要给她看相,这画面实在非一般滑稽。但她对相数命理一说不像别人那么排斥,主要是寒山寺那次真的惊到她了,毕方大师给她的批的那个“凤”字,到现在她都记着呢。
想到长孙钰,心里一阵厌烦,云韶脸上笑容淡了两分:“那你看出什么。”
容倦装模作样地在她手掌审视一番,道:“你今年红鸾星动,很快会有喜事。”
喜事?难道说的是她跟长孙钰?
顿时抽回手:“你看错了。”
她容色冷淡,容倦也不着恼,依然静静望着她道:“不会错,就是今年,亦有大劫。”
云韶起先以为这王爷是闹着玩的,相术命理,没有几十年功力绝难推衍成功。但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追问:“什么大劫?”
容倦不语,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际。
云韶垮下脸:“天机不可泄露?”
容倦微微颔首,说了句让她大跌眼镜的话。
“此劫欲解,唯有姻缘。”
云韶看着容倦一脸清逸淡然世外高人的样,偏说出不伦不类的话,压制住心头那股荒谬感,摇头道:“王爷,你可知你现在就像一个江湖术士?”
这骂人的话进了容倦的耳,既不着恼,反而道:“叫我名字。”
“嗯?”云韶漫不经心的摆弄野果,容倦又重复一遍,“叫我的名字。”
他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云韶愣愣,无奈道:“容倦。”反正崖下就他们两人,叫什么都一样。
容倦听到这一声眉眼舒开,轻轻点头:“很好,以后,你都要如此。”
云韶对他天马行空的要求实在疲于应对,抓起两枚野果,随口道:“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会。”
“那他们多久能下来。十天,半个月?”
“最多两日。”
“你就这么有信心?”云韶道,“虽然我知道大哥肯定会来救我,但悬崖这么高,就算是他也很难下来。”
“……”容倦难得沉默了下,却问,“你总提起你的大哥,他是怎样一个人。”
“我哥?他当然是世上最好的人!”云韶顿时敞开话匣子,从儿时趣事说到云深行兵打仗,容倦起先还听得津津有味,后面不知怎么,脸越来越黑,最后几乎可以媲美黑炭了。
云韶说到一半,见他神色不好,忙问:“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听出她话里浓浓的关切,容倦脸色这才好转道:“无事。”他握紧手中石子,悄无声息的,石子化为粉末,薄唇边缘轻吐一个名字云深。
平南侯府。
云天峥回来就对上王氏关切的问暖,但他累得狠了,一句话没说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