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走在前头的西荒一行众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只是他们却不知这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瞧见宝蓝呆呆站在那处,便如个瓷娃娃般一动不动,阿水左手捂脸一脸委屈,含冤望着身边一人,那只右手,却依旧揪着蓝小姐的领口不放,似扯的极大,极开,有些极不雅。那侍女阿宁气喘吁吁站在一旁怒目相视,瞧少年被自己扇了一掌仍不松手,终于忍不住上去扯开了那只脏手。
“你这卑贱小贼,竟敢唐突我家小姐,若叫老爷知晓,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抵偿!”
阿水愣神之间,听到了卑贱二字,似终于醒转了过来,冷笑着将那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一擦。
“好威风,便随便看了一眼,就要拿命来偿,不亏是世家风范,了不起,了不起。”
阿宁瞧见这少年行止轻佻不谈,竟是有些不知悔改的样子,脸色大怒,正欲再说上句话,却听身边小主人幽幽道
“你,闭上嘴,自行回府。”
这侍女闻言,身子猛然一抖。
她可再清楚不过这位小姐的脾气,平时里性子确实甚好,虽身出豪门世家,却有些小家碧玉的娇羞温软,可那骨子里,依旧留着王家的血脉。若心一沉,便是个铁石心肠的狠厉人物。先前这语气,更让她想起了当年小姐年幼,待着老爷出门,便寻了由头,在全府人面前,生生杖毙了有些恃宠骄横的十六太太,哪怕老爷回来雷霆大怒,也为时已晚。
那时候,蓝小姐的语气,便如现在一般,幽幽无怜,却有杀机隐现。
阿宁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儿,颤颤巍巍道:
“小,小姐,若是您在外面出了差池,我可就没命活了。”
蓝小姐冷眼望了望她,轻声道
“若半柱香内,还能让我看见你的踪迹,那也不用爹爹说话,自己寻个地方了断吧。”
阿宁又是一颤,也不敢在望自己主子一眼,含恨望了阿水与承渌一眼,低头急急而去。
阿水看着这侍女仓惶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又望了望宝蓝,揶揄道:
“原来真正的你,是这幅样子,果然是气派不凡生杀在握的世家样子,我们这些卑贱人命在你们眼中,只怕连草木都不如。”
宝蓝听得这话,心中一苦,心头转过无数个词儿,无数个解释,却觉得此刻再说也无甚用处,叹了口气:
“你说是,那便是吧。”
“那,我们可以走了么,王大小姐?”
宝蓝静静望着这少年,只觉得两人站的极近,极近,似乎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可又似极远,极远,似乎便如同在同个素未平生的陌生男子说话,她心头猛地一阵钻心抽痛,神智也有些散乱,胡乱摇头道:
“不行,你,不能走,我绝不让你走。”
“他,还是我们”
阿水一脸怒容还未开口,凌婕已凑了过来,望了望两人神色莫名,似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
这句话,似有点点醒了宝蓝,她心思转动极快,抬头毫不迟疑道:
“自然是你们。”她顿了顿,轻声道:“特别是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很好玩么,这尚海境难道就那么缺我这样的有趣玩物,你爹那么有钱,连人性命都随便能买,你怎么不叫她给你买上几十个有趣的伴儿,用得着到处跟着我这乡下小子么?”
阿水有些不解,有些愤慨,话中已满是讥讽之意。
宝蓝脸上煞白,却似没听见那些冷嘲热讽,屏声静气道:
“我问你,既然你们已注定要被皇宗追杀,那你觉得,在这尚海城,和在西荒,有何不同?”
她这话却没朝阿水说,只是望着凌婕。
凌婕虽然也是个女子,可自幼便与一群糙汉长大,哪里又和宝蓝这样身份女子打过交道,此刻倒是有些紧张,不由得望了望阿水。
少年叹了口气,回道:
“自然是回西荒安全的多,那边是我的地盘,有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