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谷大用拜见陛下!”
“老奴张锐拜见陛下!”
谷大用和张锐一前一后进屋,推金山倒玉柱,先后跪倒在地给朱厚照见礼。
“都起来罢!”朱厚照淡淡的说道,儿臂粗的蜡烛烧的只剩寸许,烛泪凝固,让蜡烛变的如同拳头大小。昏黄的光线跳动着,却被床幔阻挡,所以谷大用和张锐只能看到朱厚照挺直的身躯,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这是朱厚照回京之后两人第一次得蒙召见,二人心情既是不安又有些激动,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皇爷爷夤夜召老奴二人过来定有要事,却不知……?”谷大用比张锐胆子大,又是八虎之一,朱厚照在潜邸时便伺候左右,感情不一般,是以赔笑着问道。张锐就收敛的多,半弯着腰肃立在旁,眼观鼻鼻观心,神情严肃的很。
“钱宁的家已经被朕命人给抄了。”
这事儿不稀奇,早在江南时钱宁的锦衣卫指挥使职务就被朱厚照转给了江彬,谷大用和张锐一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用监掌印,一为前东厂提督,如今的司礼监秉笔,都是位高权重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早就料到了钱宁的下场。
两人知道朱厚照还有下文,是以谁都没接茬儿。
咳嗽了两声,朱厚照继续往下说道:“原因你俩想来也能猜到一二,没错儿,那根本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大概是觉得朕躬至今无嗣,为了长享富贵,居然和朱宸濠那个混账勾结到了一处,妄图颠覆朕的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不但要削他的职,抄他的家,还要让他亲眼见到朱宸濠的下场,最后再诛他的九族,让他知道知道,朕可以给他荣华富贵,也能要他的命!”
“吾皇圣明!”谷大用和张锐站不住了,同时拜倒在地,解气之余,未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那位可是今上最信任的人啊,吃住坐行都在一起,连外臣们都知道,钱宁一到,圣驾肯定随后就到。结果最终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朱厚照静静的打量着谷大用和张锐五体投地拜服在面前的姿容,良久,忽的恼将起来,长身而起,每人肩膀上给了一脚,喘着粗气怒吼:“圣明圣明,圣明个屁!老子真要圣明,就不会让那个白眼儿狼蒙呼了那么多年!你们呢,你们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代王,兴王,还是益王衡王?”
“老奴冤枉啊!”张锐眼泪瞬间便流了出来,爬起身来跪行到朱厚照脚下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一个劲儿的道冤枉。
谷大用见朱厚照的腿被张锐抢先抱住了,自己无处插手,忙翻身跪好,砰砰砰的一个劲儿磕头,鼻涕横流的哭诉:“陛下这是想要老奴的命啊,老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打死也没有别的心思啊,老奴冤枉啊……”
“量你们也不敢有别的心思!”朱厚照说道,想要坐回床上,奈何腿被张锐抱着,气的他又给了张锐肩膀上一脚:“松开,哭哭哭,就他娘的知道哭,土埋半截儿的人了,还有没有点儿内廷大臣的体统?”
张锐和谷大用同时松了口气,急忙松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辩解道:“主要是皇爷爷适才的话太吓人,老奴自问对陛下您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别的心思,谷公公更别提了,潜邸时便跟着您,肯定也不可能……”
“行啦行啦,朕也着实是被钱宁那个混账气坏了,这才拿你们俩撒气……都给朕滚起来吧,说说后事,朱宸濠叛乱,定然不仅仅和钱宁有勾结,朱彬是外臣,总兼着东厂的差事有碍物议,还是张锐你掌总罢,这段时间给朕仔仔细细的查,但凡和朱宸濠有过联系的人,不管是内廷还是外廷,一个也不许放过。”
张锐不妨还有这种好事砸到自己脑袋上,急忙跪倒:“老奴领旨,皇爷爷放心,老奴肯定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帖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务必将朱宸濠的势力连根拔起!”
朱厚照点点头:“有这决心就行,有一样,悄悄的查,朕不希望搞的人心惶惶!”
“那老奴呢?”谷大用终于忍不住了,期盼的望着朱厚照。
“你?”朱厚照斜谷大用一眼说道:“改御马监掌印。”
“那张永张公公呢?”谷大用瞪大眼睛问道。
“御用监掌印,提督三大营!”
“老奴遵旨!”谷大用很快便明白了朱厚照这一任命的意义,欣喜若狂,匆忙跪倒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