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喜欢云妃，直接与她私奔便好，何必再多此一举，惹得你我两相厌烦。”自他登基已有数月，而他与洛倾城间亦是有小半年没有见面。如今若不是已近中秋，临近家宴之时，一旁的总管偶然提起已经过世多年的大将军与雪妃，顺便看着他的心情感慨了一下曾经那位风华绝代的七殿下……他都要忘了，在后宫的冷宫之中，他还有洛倾城这么一个好弟弟。

“我……已经无所谓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无所谓了……若不是他的大限将至，在遭受到毒打之时假死过去的这一幕正好被偶然路过这里的大总管的人给看了去……洛青岩此刻，应该已经出席每年一次雷打不动的中秋家宴，而不是身在这一处阴暗潮湿的冷宫之中。

想到这，洛倾城暗了暗眼眸，却又是低低笑了起来，嗓音低哑地可怕，低哑的笑声落在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洛青岩的耳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你笑什么？！”眼眸里隐隐地压抑着愤怒，洛青岩强硬地抬起洛倾城的下巴，看着洛倾城嘴边那似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洛青岩不自觉就加强了手上的力道，掐得洛倾城本就苍白的脸上一片青紫。

那片青紫让他看得心疼，洛青岩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弱他手中的力道。

身为帝王，在面对类似的场景时，他早该就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洛青岩再多的处变不惊，在碰到洛倾城——他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七弟时，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会瞬间溃败，再无重振的可能。

他想过要不顾一切，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自己所爱之人；他也想过要将这段违背人伦的感情在心底深深埋葬，就此疏远；他亦曾想过要将洛倾城这个人亲手埋葬，好就此断了自己的念想……可到头来，他不过是个懦夫——顶多是在撞破洛倾城与云妃暗通款曲时，将洛倾城关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自欺欺人。

“呵～”脸上火辣辣的疼，洛倾城却依旧不肯在洛青岩的面前做低伏小，他低低地咳嗽了起来。这小半年以来，几乎每日都遭受着毒打以及寒气的侵蚀，如今，他的这副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洛倾城又何尝不知洛青岩的心意？

只是他与洛青岩皆是皇家之人，打从一出生起，一举一动之间就已经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平常百姓家尚且不喜龙阳之好……更何况，他与他身处之地，乃冰冷的皇宫。

“我笑什么？！”听闻那人俯在自己耳旁的恼羞成怒，洛倾城忽的对上了洛青岩那带着隐怒的目光，黯然无色的眼眸似是透过他看向宫门外那一方四角的天空，声音却是突然变得轻澈空灵：“我笑我自己太久才看破如此虚妄……”若是能够重来一次，他便不会再爱上他……至少这样，他还能活得舒坦些……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在历朝皇帝关押不喜妃嫔的地方，苟延残喘；整日遭受着毒打，形容猪狗，苟且偷生……

嘴角突然沁出血丝，沾染上洛青岩的手，洛倾城苍白的脸颊因此带上一丝妖艳，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算知道他的心意又能如何？

他与他，都不过是感情面前的懦夫。

“我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太久才看破如此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