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好不容易吸完了伤口处的淤血,吴明把自己也吸了个头晕脑胀,脸红脖子粗。这一小部分蹲下去鳖气所致,更多的是紧张的。
他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有点脱力,比每次力战之后还来得吃力。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靠着树干,顺着树干上望,望着漆黑的上空怔怔出神。山风吹过,树上叶子也漾起一片连绵不绝的响声,和群山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声相映。但吴明心头,却说不出的空虚。
人在亢奋过后,是没有胃口的,同时也很难入睡,他腹中空空,犹如雷鸣。两只眼皮也是十分干涩。望着那截香气四溢的蛇身,一时之间,他却难以再提起食欲。也无法入睡。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胸口掏出父亲送给自己的那支短萧。小心的擦拭了一遍,然后竖于嘴边,就这么吹了起来。
他这次吹奏的,却是《父老乡亲。
我生在一个小山村
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
……
吹着吹着,他的眼睛也是湿润了,他想起了远在京都的轩辕灵,以及慈爱的国子监祭酒唐子易,还有那高大雄伟的近卫城,以及里面和自己生活过好几年的战士,不过他们,大部分都已经陨落在南蛮了,还有一半生死两难……
还有地球上的父母和父老乡亲。
第一次,他产生了厌倦,他只想回家,回到地球,回到父母身边,那里有父亲宽阔的肩膀,母亲的淳淳唠叨。自己也不用去寻找什么武道颠峰,也不用担负这么多的责任。
但如今自己身陷异国,连回家都成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奢望。回家,这两个字,如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头,似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自己就连回到东汉京都都快没了勇气去想,如何能够回到地球?
凄凉,哀怨的萧声如丝,一环一环的绕进了这漆黑的森林。久久不曾消散,远方,那杂乱的兽吼声一时间似乎也寂静了下来。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这么一道萧音。在森林里面,缠绕不绝。
众生皆在聆听。
在幽幽的笛声中,优露莉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她摇了摇有点发晕的小脑袋。睁开了自己一双晶亮的眸子。火光闪闪中,她看见了一个让自己终身难望的一幕。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显现出来的是一张菱角分明的脸。那苍凉的萧声正从对方的嘴角,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播撒进这无尽的夜空。
萧声如歌如泣,悲婉感人,让人忍不住身陷其中。对面这个高大的男子。似乎有满腔心事,透过萧声,在向自己娓娓倾诉。一时间,她睁着一双晶莹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对方,竟然痴了。
夜风再次掠过天际,风吹叶动,涛涛叶声应声合奏。几缕夜风的尾巴扫过优露莉娇小的身躯,她猛地打了一个寒噤,身子也颤抖了起来。忍不住**出声。
南蛮夏季的风,自然是温热醇厚,但优露莉现在却感觉这风如剔骨寒刀,一刀一刀的劈在自己身上,刀刀入肉。
她重伤之后,又被吴明吸了许多淤血,加之从未进食。自然虚弱无比。
这声**声并不大,在夜空中几不可闻。但现在吴明的心灵在萧声的洗涤下,变得空灵无比,自然惊动了他。萧声骤听,吴明停了下来,小心的把短萧收于怀中,然后扭头看向了优露莉,有点不自然的笑道:“你醒了?”
看见对方也不答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自己猛瞧,吴明更加觉得有点尴尬,随手从身边拿起水囊和那烤熟的蛇身,递了过去:“饿了吧,这是清水和食物,先吃点东西吧。”
那水囊分明就是自己的,这可恶的人竟然如此自然的拿了去,想到这里,优露莉没来由的一阵火大,她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事物和清水,冷冷的回道:“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不会领你的情的,一旦养好伤,我还是会对你们这些侵略者赶尽杀绝,绝不手软。”
对方如此态度,吴明倒是怔了怔,他随手拔弄了下篝火,然后放下食物和水,回道:“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如果要说这场战争真的需要有人负责的话,不应该是我们,而是你们的皇帝,我们东汉的南蛮王。”吴明故意把南蛮王三个字咬得非常重。
“你们侵略我们家园还有道理了?我们英明的陛下领导我们自立,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有错?”优露莉突然显得很激动,如果不是腿脚不便的话,估计这位疾风战将又是兜头一鞭子抽过去了。
吴明看着激动的优露莉,缓缓的站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南蛮自古就是我朝的一部分,开发,建设,那样少了我们汉人的身影?没有我们汉人,你们南蛮人现在恐怕还只是一群食古不化的土著罢了。”
说到这里,看到优露莉的脸色渐变,似乎正欲反驳,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东汉太祖起兵之时,各地诸侯并起,当时的交州总督帕尤趁机独立,自立为王。后来太祖统一中原。帕尤主动向东汉派遣使节。上书‘永为藩臣’。我朝首任臣相欧阳方曾建议对南蛮用兵。以打破南蛮这种半独立状态。太祖曾道:‘我朝新立,实在不易再劳师远征,使双方子民再次陷于战火。南蛮已经自降为我朝藩属,于民族,于大义都不能再兴刀兵!’”
吴明转过头来,看着优露莉:“我们进行的,只是一场捍卫自己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的战争。有何过错?帕卜里以一己之私,把南蛮人民带入战争中,他才是真正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