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见过?”我惊讶地看着他,心里依旧有所不满,“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都能把你捡回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又是一阵沉默。我站在那里,颇有耐心地等他开口。四周静默无声,唯有远处的海浪冲刷着堤岸。一遍遍地涌上来又落下去,如同就要和盘而出却临到嘴边的犹豫不决。
“我的太平日子快结束了,仇家们不会等我太久。”他淡淡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地惊心动魄,“在他们扑杀我之前,我必须找出真相,然后远离你,离开这个国家去逃命。”
逃命?有这么可怕吗?我惊奇地望着他,一时间竟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
他默默地点着了烟,对着它猛吸一口。那些烟雾给他的面孔增添了几分迷离,也不轻不重地给我们俩之间添了一道乳白色的墙。真是奇怪,哪怕是隔着这样的一座墙,也无法阻挡我看清他眼中的无奈,还有深深的关切。
他终究是在乎我的。想到这里,我心里骤然一暖,仿佛也不再那么怨恨他了。
“谢昭啊谢昭。”他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那么普通的两个字由他口中说出来,竟然是那样好听。“你从小被人保护着长大,就算偶尔吃个苦头,也不过是小教训。你的人生应当是这样地花团锦簇,无尘无垢。继续做一个纯洁无暇的瓷娃娃,有什么不好?不要去管我的事。”
“你就是不信我!“我愤愤不平地嚷着,为他小瞧了我而感到气恼,”警匪片我也看过,替人讨债我也不是没做过。我都二十五岁了!什么我没见过?”
还瓷娃娃,你干脆说我公主病算了!你见谁家的公主去港口值班的?说到底就是不信我!
“你那点小打小闹啊。”他轻轻为我拂去头上偶然落下的花瓣,语气无奈而温柔。仿佛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而他是我的长辈,在耐心劝我不要爬那株松木梯子一样。“黑社会是这样一种东西,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用过的碳素墨水么?溅上一滴就再也洗不掉了。”
什么碳素墨水?又在找借口!我不服气地一把拨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你以为呢?“他有些哀伤地看着我,”我又何尝不想。。。。”
声音戛然而止,他再没往下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盯着他,隐约觉得他最后那句欲言又止的话很重要,可是他居然住了口。
你说啊!我不由得张开了嘴巴,仿佛我能替他说出来一样。
他对我微微一笑,仿佛察觉了我的期待。最后却只是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告诫:“不要为我脏了你的手。”
他就那样久久地站在海岸上,冷硬得像一尊青铜雕像。他身上的风衣本是墨蓝色,那种如海洋一般的颜色。此时却一并和他的头发化作了天空的一道阴沉沉的暗影,不知怎么竟叫我想起传说里的德拉库拉。一样苍白的面容,一样阴沉的墨色头发。还有那隐藏在清秀面孔下的嗜血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