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航站楼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光洁得像镜子一般的地面和永远不眠的灯光,这里的过客行人也永恒地只有一种表情,因为旅行而心生的麻木与疲倦。虽然大厅里设有相连接的自动扶梯,他们却像是嫌还不够快一般,总是在上面一路小跑。
估计是因为节假日的缘故,每个钟头落地的航班最多可以达到十几航次,现在的大厅里人头耸动,弥漫着一股烦躁的气息,像是锯木屑一样,随时仿佛都可以燃烧起来。尤其是那些国外归来的人,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还要让他们接受巡查员的行李开验,行李光机检测,简直是在考验人的最低耐力。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我便优哉游哉地站在自动扶梯上,任凭它缓慢地将我放到地上。谁知前面的人却堵在电梯口不走了,他们伸长了脖子,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地方,仿佛这一刻时间凝滞,赶航班什么的都不再是他们的关注点所在。
我忍不住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又哭又叫地拉着空姐说着什么。她衣着时尚,两只手上还染着孔雀蓝的指甲,此时却像是个疯子般,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就连眼妆都糊到了下睫毛上。
那空姐背对着我,极力地向她解释着什么。可那女孩子根本就不信,行李丢在一旁也不管了,只是一味地哭哭啼啼。人群越聚越多,不光是围观的,女孩身后的国际旅客也排成了长龙。他们一个个观望着,嘴里抱怨着,不耐烦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空姐大概也是急躁了,随手胡乱地往上一拨碎发。我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她这一拨头发的动作却让我觉得异常熟悉。这时正好她也侧了一下身体,天啊,那还有谁,分明是安以宁的妹妹,安晓晓。
看来这位安大小姐的“自力更生”,绝非一句空话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架波音737飞机承载300名旅客,不可能挨个排查。。”安晓晓还在极力地向她解释。
“我不管,不管!”女孩子嚷道,那哭声叫一个震天动地,“航班上丢了东西,你们不管谁管?找不到,我今天就不走了!”
“怎么回事?”我走过去,轻轻一拉安晓晓的袖子。只见她满脸都是汗珠,薄薄的一层粉底被冲的七零八散。那身天蓝色的制服本就厚重,又是丝巾又是衬衫外套的,热得她几乎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见是我,安晓晓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着又被深深的无奈遮盖了。从周围人的议论里,我大体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原来是这女孩子在国际航班上丢了背包。要是小型客机说不定还有希望挽回,这飞机乃是某游轮公司的合作航班,且不说乘坐者非富即贵,挨个搜过去要挨脸色看,就是退一步说,能搜查得了,很多旅客是要从这里转机的,时间根本不允许他们在此做更多停留。
“喂,你还走不走了?”排成长龙的旅客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吼声,原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两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一张方脸涨的通红,显然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你有意见?”女孩子比他可横多了,她啪地一声把手里的行李狠狠地往地上一掷,扭头对着他就嚷,“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老娘今天就是不走了!”
“你!”男人气得浑身乱战,显然他打嘴仗不太在行,“你怎么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