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赴宴时,尽管带了众多小弟,声势浩大,事实上,他心情是相当沉重的。因为在他看来,良哥既然敢于约他相见,想必也是严阵以待,人数和声势,肯定不会输于他。
没想到事情出了意外,餐厅有人暗中报了警,最终警察没来,彪哥和良哥各自接到了神秘人物的电话。此事便莫名其妙地平息了。
彪哥这天回到住处,虽然看着一桌菜而什么都没吃,饿了大半个晚上,可他心情却无端地好了起来。
走进卫生间洗了半个小时澡,将一路上因紧张而出的虚汗冲得一干二净,出来后,一边光着身子泡茶,一边嘴里哼着曲子。
沙皮在旁边听着,彪哥唱的还是那首。只不过,除了曲调比较熟悉,歌词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沙皮本来坐在沙发上看黄碟,打算将兴致提起来之后,再到外面找个妞去火。可碟片刚看了个开头,动作戏还没完全入港,彪哥便从卫生间出来了,又不穿衣服,挺着像蛤蟆的大肚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场景让沙皮大倒胃口,刚提起的一点点生理兴趣,像星星之火被一泡尿残酷地浇灭了。
于是沙皮关掉电视和,打算回家睡觉。刚站起身,彪哥却停止唱歌,摆摆手将他止住。
沙皮等着彪哥开口,彪哥却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之后,才向沙皮命令道:
“坐下,我还有话跟你说。要不要来杯茶?”
沙皮平时最烦彪哥装模作样地品茶。彪哥泡的所谓红茶,沙皮也曾经尝试过,一股子苦涩味道,并没觉得比白开水更好喝。
要是别的哪个兄弟请他喝茶,他肯定会发脾气骂娘的。但面对彪哥不能太放肆,他只摇摇头编了个拒绝的理由:
“我不渴。”
彪哥嗤笑了一声:“你懂个屁,做人一点情趣都没有。喝茶就不是因为渴。渴了直接喝水就好,何必这么麻烦去泡茶?”
沙皮本来就被彪哥的光身子搞得很不爽,现在听他这么嗤笑,更加不爽,一时按奈不住,粗着嗓门顶撞道:
“喝茶不是因为渴,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吃饱了撑的?”
没料彪哥并不生气,还以一种少有的耐心解释道:
“喝茶是一种心情,也是一种人生。还是……总而言之,其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找了个虚头八脑的成语故作高深。
沙皮一听,心里便一阵腻歪,直想照着彪哥的蛤蟆肚子猛捶十拳,以解心头之恨。腻歪过后,沙皮又知道,当前彪哥的心情很好。跟他自己的心情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因为如果是在平时,沙皮一下没忍住而出口顶撞彪哥,肯定会遭来“塞你母”三个字的怒骂。
沙皮虽然感觉出彪哥心情很爽,却不知道为何这么爽的因由。
分析起来,彪哥心情变好的原因有两点。
其一,今晚没打架,也没接受良哥的任何要求或条件。不仅如此,他彪哥甚至在公共场合显得相当威风。兄弟们虽然歪瓜裂枣,却都杀气腾腾,人见人怕。
其二,从后来的神秘电话里,彪哥知道,原来一年前寻找的那张棋局残页,良哥也没得到。
彪哥本来以为,良哥当初找到了残页,并送给了那位神秘大人物,攀上了靠山,这让他整整郁闷了一年。
既然棋局残页去向不明,而那位大人物依旧热衷此物,一年后重启寻找任务,那么,他彪哥就有可能抢先找到它。然后就有机会抢在良哥之前攀上大人物。
果真如此,良哥个人再强悍,手下兄弟再多,也不敢动彪哥分毫了。
彪哥想到此处,不能不泡茶,不能不唱歌。爱拼才会赢真是太励志了,今晚要不是抱着“拼死一战”的心态,而带了那么多兄弟气势汹汹地杀奔而去,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个良好结果。
但彪哥的好心情,却并没有传染给沙皮。沙皮心理上有火气,发泄不出来生理上也有火气,还被残酷地浇灭了。除了早点回家睡觉,没别的想法和欲望。
沙皮刚要站起身逃跑,彪哥忽然不唱歌不装逼,直接进入主题:
“当初我们找的那张棋局残页,到底在谁的手上?你亲眼见到了没有?”
沙皮愣住了。他以为事情过去了一年,关于棋局残页之事,早已翻篇,万没想到今晚彪哥又忽然提起来。看彪哥一脸严肃,似乎有点秋后算帐的姿态。
沙皮当时没有亲眼所见,可电话却是他亲自打的。此刻,他心里便有点发虚,小心翼翼地答道:
“见倒是没亲见。但那老头子亲口所说,残页被鸟毛和陈猛他们拿去了,难道还能有假?”
彪哥却没有追责的意思,一手端茶杯,一手叉腰,光着身子在大厅中央踱方步。呷了一口茶缓缓地点头自言自语:
“当天晚上很混乱。可事后东城良哥也没得到那张残页。而且因为出了人命,为免麻烦,寻找残页的大人物也暂停了追问。此事便拖了一年没人再提起。”
他转向沙皮:
“如果当时老头子所说没错,那么,残页怎么可能不交到良哥手上?”
沙皮还是有点懵:
“彪哥,你想说什么?”
彪哥伸出一根食指,在沙皮面前晃了晃:
“他们五个人当时并没有真的得到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