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突然支愣起耳朵，斜挺的鼻孔张的很大，在惊异中要说什么，可是立刻想到还是许高科技公司的那笔贷款，他提醒说：那可是有代价的，银行不承担任何责任。张胜利问：“如果不占用你们的指标呢？”陆鸣听后不知道他的意图问：“这个指标留给谁用？”

毫不犹豫的张胜利向他指出华顿公司：“你不认为你哥哥需要你拉他一把？我在任时曾想拉他，可是他还欠5个亿的贷款归还不上，你能否使我梦想成真？”但是陆鸣鼻子里哼了声，当场拒绝张胜利的人情，心想，这是原则，哪怕是他的亲生父母也是休想。他知道张胜利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走体外循还这条路，这是他的前车之鉴，那是违规的，违法的。他绝不能像张胜利那样栽在这笔贷款上。这时张胜利想的跟他可不一样，他微笑着在给他送去凉意，融化他心中的坚冰。他知道支行的信贷指标已经山穷水尽，没指标，就是有钱也休想贷出去，那是一条控制资金投放的死杠。

歇了一阵子之后，身上缓过劲儿来，心脏跳得不那么急了，全身的筋骨爽快了很多，腿脚也有了劲头。张胜利伸着懒腰：“怎么样？该开拔了吧？”两个人又向山顶上爬起来。密林深处山坡陡峭，沟坎儿中，暴雨冲刷的大小礁石和卵石，天梯一样一眼望不到边，二人艰难跋涉，汗流浃背，一直在向前，真有艰苦奋斗的意味。前边是一棵桑树，陆鸣靠在树上喘着气，擦着汗，不说话，全身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那是汗下如雨，头发和脸上的汗水雨点似的滴落在地上，可在他脑子里凝聚得却是座冰山，前去无能后退无力。他看着手表叹气道：“嗐，爬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就累得三孙子似的，歇会儿吧，就这个机会给陈子蒙去个电话，但是话不能向他直说，要拐弯抹角，即让他明白也不要太明白。半真半假，不明不白，以糊涂为主。”张胜利停在下边，左手扶着横在他眼前的石头，喘着气开动陆鸣的大脑，尽量化解他心里的那堵冰山。

此时的陆鸣若有所思地笑道：“张大哥，你是明白呢还是糊涂，农村有句骂人的话，你是叫我在陈子蒙面前……”张胜利直愣着两眼不知道下句话到底有多大的不上口。陆鸣无奈地咧嘴一笑说：“光着屁股推碾子转着圈的找难看！还是别让我丢那个人了！”

想笑的张胜利可又笑不出来，只能窩在心里。陆鸣的话是很粗糙也很形象，听起来即不好听也不好看，可是话糙理不糙，而更多的是幽默。但是张胜利不认为陈子蒙能比陆鸣高明多少。首先摆在他面前的是存款指标，如果现在不努力，不采取各方面措施，尽快挖掘企业的存款潜力，还是穿新鞋走老路，到年底肯定完不成分行下达的任务。钱坤是要成绩的，到那个时候每项任务都有一张陈子蒙的脸，是哭丧还是笑的像朵花？这里有你陆鸣一份责任，你哭他也哭你笑他也笑。犯错误的人，完不成任务的人，钱坤不会拿他当宠儿，陈子蒙会一落千丈，那个值得他盛气凌人的从第一到永远就变的一无所有，给他看的只是一张白纸。

想到在海南椰林区陆鸣握着张胜利的手时，说过的那些话吗？他在点击陆鸣的大脑，激发他的情绪，提高在情感上的调门儿，寻找他心中的亮点：“当时你把我的手握的很紧，我感到你有股力量在冲动，不仅冲动着你自己，更重要的是在冲动着我。那时候我是个天崖沧落人，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是我的伙伴，很有胆识，又是能抗争强暴的朋友，在这点上你是很值得爱人寻味的。”

不错，陆鸣是握着他的手，说过那些话，可那是一时的冲动，但是话得说回来，现在是现在过去是过去，这里不是海南岛，不是那片椰林区。变化是无时无刻的。现在他觉得心里很恼头。他东瞧是个跟他一样的小伙子，西看是位美妙亮丽的姑娘，他惦量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张胜利听到陆鸣在关键的时刻评价他自己，觉得跟他来游香淨山有不虚此行的感觉。但是陆鸣却反问张胜利：“如果我不做许高科技公司这笔贷款，我是说不管他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