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管!还副主任?我呸还不是穿老子的破鞋?他睡你的时候有没有让你爽?!”
付振海盯着远去的车琴,扯着嗓子是吼的脸红脖子粗,紧握的双拳连手心都被指甲给刺破了,掌心中传来的疼痛使得他更加愤怒,看到远去的背影随着他的声音站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怎么样,我就知道他满足不了你!他那东西没我的大!!车琴,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破鞋!!!”
车琴呆呆的站着,愣愣的迎着路人的注视,这些人中有些是曾经面熟的,有些则纯粹是路人,这时她想起了沈铁军领口挂着的蛤蟆镜,以前她看不入眼的东西此时竟然是如此的想念?
如果这个时候有墨镜在,自己完全可以避免让人发现自己的软弱,发现自己竟然在泪如雨下的时候,还能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不是已经碎了么,当时为了让儿子不受自己身份的牵连,而选择了以变心的理由才离开的婚,那时碎掉的心竟是还能感觉到疼痛?
是了,自己先前叮嘱付振海的行为,还是在担心他不!
自己担心的是儿子,伟伟!
没了娘又没了爹,那个老太婆又怎么能抚养他成人?!
那个该死的老太婆!用伟伟来要挟让自己和付振海离婚!却任由愤怒至极的付振海来败坏她!这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太婆!以至于隐瞒到了让他恨自己至此的地步!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来啊,你不是打人很厉害吗?”
付振海望着那个站住的身影,十几年了,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她身上的香味,可每当这个想法泛起的时候,也就是他想到了那具雪白的胴体在其他男人身下远处站住的身影动了,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路口,就像当时从民政局出来那样!
“这个破鞋!啐!”
吐了口痰的付振海回过头,便发现付伟伟正瞪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心中陡然无名火起,抬腿一脚踹了过去:“看,看你吗个批,那个破鞋不要咱们了,回家,明天我去找那个奸夫,老子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挨了一脚的付伟伟踉跄着摔倒在地,饶是从未有过的剧痛传来也不敢哭出声,这些年来只要是付振海上了头,他便是第一个挨揍的,摸着发疼的腰缓缓站起,便见付振海又是一个架势,赶紧站直了身子:“爸,我错了”
“哼,你马批的,错了就要立正。”
一双眼睛不耐烦的扫过付伟伟的站姿,心情舒服了许多的付振海转头向着家里走去,他知道这小子会跟来,揍了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所以在进家听到老娘的问话,便开口道:“外边玩呢!”
他老娘看了眼门外,想着先前离开的车琴,转头看了眼付振海:“大海,你没见伟伟他妈?”
“那是破鞋,您以后别老在我面前提那破鞋,行吗?!”
正脱下鞋的付振海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过头来,面红脖子粗的便冲着老娘吼过,一下子将换下来的鞋砸在了地上,不想带有铁头保护的防砸鞋根本毫发无伤,愣愣的瞅着厂子专门给搬运工们发下的鞋子,直起身后就光着脚丫才跑出门,迎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大海,大海,你儿子被人打伤了!站都站不起来了”
“什么?!”
身子猛然一晃,付振海光着脚丝毫没有感觉到脚底板踩在炉渣灰上应有的疼痛,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出了胡同口,便见先前付伟伟立正站着的地方,竟是围了一圈的人!
“来了来了,大海来了,三轮车找到了吗?”
付振海由远及近的到了人群旁,这时围观的人们也都散开任由他到了付伟伟身旁,旁边登时传来了个声音:“三轮车来了,三联单带了吗?”
“三联单?娘你跟着去医院!我回单位拿三联单”
付振海看着老娘到了近前,连忙接过她手上的鞋子套上,一蹦一跳的向着单位方向跑了过去,他老娘便在热心的邻里帮助下进将付伟伟抬上了三轮车,感谢完一周圈人便坐在了车帮子上,看着疼的满头是汗的付伟伟开口道:“伟伟,是谁把你打伤的?”
“老嫂子你别问了,这孩子不敢说的,是大海踢的,他把大琴给骂跑了,转过脸就踹了伟伟一脚,我怀疑是踹到尾椎骨了,我说孩子这么大了,老嫂子你该说说大海了,要真是踹了个毛病出来,你们娘俩就是哭破大天也晚了”
正奋力蹬着三轮车中年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过,转头看了眼付振海的老娘,开口道:“大琴是真有外心了?我看大琴和个打扮时髦的小青年说了会话,大海就过来了,还偷偷的在旁边偷听”
“那哪能?”
付振海的老娘帮着付伟伟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子,便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下,抬头看看正弓着背踩车子的师傅,便感觉是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便只感觉从心到肺的五脏六腑里,苦不是苦咸不是咸甜不是甜酸不是酸的裹在一起,又在呛人至极的辣里荡开,一时之间只感觉着味儿都来了,样样啥都有的,就不知是个什么味!
“唉”
良久的一声长叹过后,付振海的老娘抹了把脸,便见躺在三轮车上的付伟伟睁开了眼,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好似没了,才想开口就听这孩子说道:“妈妈和那个叔叔只是认识,爸爸就以为他们俩睡觉了,还说妈妈是破鞋,奶奶,我妈妈真是破鞋吗?”
“不,不,你妈妈不是!”
付振海的老娘飞快抹了眼角后说过,接着想起旁边还有外人,便继续开口道:“你现在还等你长大了,奶奶再给你说”
付伟伟默默的看着奶奶,他现在七岁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是非黑即白,今天又听到这么多东西,饶是动下屁股便痛的全身哆嗦,终是没有忍住好奇:“那都是我爸的错?”
老人瞬间泪流满面:“没有,你爸也没错”
看完禄教授回到家,沈铁军过年的任务还没完,冲着楚大招收拾出来的两筐水果直摇头:“这次去就不带水果了,带不了,回头让齐磊他们送过去,我只带那个丝巾和茅台酒,有这两样就可以了”
“那也好”
楚大招瞅了瞅沈铁军的摩托车,她差点说这种踏板不方便装东西,接着想起他别再借口要那些大排量的机车,飞快的拎起旁边的礼盒和提兜,递给了他:“路上骑慢点,别颠碎了。”
两瓶1959年的外销茅台是给沈大梅的公公吴征准备的,用礼盒装着的巴宝莉围巾是给她婆婆崔琴准备的,沈铁军接过礼盒后打开提兜塞在两瓶酒的中间,拎起来晃晃放在了摩托车的踏板上:“那你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1982年的春节是沈大梅出嫁后的第一个新年,按照规矩沈铁军需要给她的公公婆婆拜年,也就是沈老实和沈王氏不在首都,在的话更是需要带着礼物去看望吴作田,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是初三下午三点多了,他也是要去吴征家转一趟的。
“穿风衣的话,应该骑大架子的摩托才帅”
用两个脚夹着放在踏板上的酒,沈铁军脑海中想象的是富有肌肉线条,从车灯到轮胎都散发着力量感的街跑,不过想起穿风衣骑那种车就太有违和感了,记忆的画面里驾驶员们都是穿的皮装,可以降低最大风阻?
慢腾腾的踏板sp 125在他的油门下逐渐加速,沈铁军发现除了表盘上的表针在慢慢往下转外,车速增加的感觉并不大,正犹豫着是不是说服楚大招换辆街跑体验下时,旁边一辆橘色的摩托车追了上来,车上的青年一头飘飘的长发,后面的座位上还带着个烫发的女孩,两人瞅了瞅他的人和车,男青年下巴微抬:“兄弟的车在哪买的啊,兄弟面生的很啊,兄弟在哪玩的啊?”
“看过罗马假日吗?认识格里高利派克吗?知道奥黛丽赫本吗?”
沈铁军瞅着两人屁股下面的摩托车,很快就从车身上的字迹认出是嘉陵50,不禁对眼前的两人有了好奇:“家里有钱啊,这车现在最少得个五千块”
嘉陵50是3年前由嘉陵公司在东瀛考察后立项的产品,这点还是沈铁军从余国光那货嘴里听来的,不过是这货当时抱怨价格太高,票据就不说了,单是现金就要差不多五千块一辆,比后来买的那辆贵了整整两千块,要知道这时候的人均工资才是30,城里的一套房子也才差不多这个价。
“哪里是我的,这是朋友的”
男青年面上挤出了个笑,冲着沈铁军说过后车把一拐靠了路边,瞅着远去的小踏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女人:“罗马假日是电影?”
沈铁军并不是个装批的性子,否则有那心思的话直接穿普通点踩个自行车,或者办个地铁月票公交月票的去装,绝对是天天能把人的脸抽出啪啪声,这也是他挤了段时间的地铁和公交车才醒悟到的,真靠那么肤浅的行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那他这些年的研究生也是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