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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事满心懊恼,脸上的悔恨之色根本都掩饰不住,从后头过来的老者远远见了心下讶异,这墨香居的账房管事可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儿,什么事儿让他为难成这模样?
墨香居的格局,外头是大堂,堂后不是退步,而是一溜儿七八间雅室,面积不大,装饰得雅致富丽,再往后便是办公区域。从后头往前去,势必要经过雅室。所以老者一出来就瞧见赵管事了,按说他是来办事儿的外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是回避一下得好,可没想到赵管事正急得转圈,一抬头,就看见他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微微的尴尬,不过都是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些年的,很快便掩饰了过去。赵管事自然端着笑上前告了声罪,道是让老者久等了,老者也明白这意思,只道是随意走走,不用赵管事多招呼。
雅室里头,竹枝觉着站得腿都有些酸了,就这么一会儿,大概是精神太过紧张了些,放松不下来,腿都僵硬着。好在不用抬头,也不用陪笑脸,不然脸也得僵硬。
那位贵人小姐啰啰嗦嗦问完了诸多问题,旁边领着竹枝进来的丫头便问道:“这位大嫂,我家小姐挺喜欢你这花儿的,你看要多少钱才肯割爱?”
竹枝赶紧摇头:“姐姐说笑了,都说了鲜花赠美人,贵主人瞧得起我这花儿,是小妇人的福气,就别提钱了。”
那丫头抿嘴直乐,对着上首说:“小姐,您听听,这位大嫂说鲜花赠美人。不要钱呢!您喜欢就是她的福气……”
贵人小姐语带嗔意:“你这丫头,浑说什么!这位大嫂特意来卖这花儿给墨香居,必是指着这个挣钱过日子的,哪里能不给钱?”
丫头毫不介意,笑着答道:“听主子的就是。”说罢扯了扯竹枝,叫她磕个头。
竹枝心里有些抵触。想到人在矮檐下,僵硬地跪下来磕了个头,那丫头便扶了她起来,拿了一个荷包给她道:“小姐赏你的,只是个玩物,值不了什么。也成全你赠花给我们美人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屋里似乎还有其他人伺候,闻言好几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那位贵人小姐提高了声音嗔道:“这丫头,回去撕了你的嘴!”
竹枝并没细看,接在手里一捏,沉甸甸的,不晓得是个什么,好像还不止一样。又屈膝谢过了这丫头。出了雅室。
赵管事虽跟那老者寒暄,眼角一直注意着雅室那边,扫到帘子一动。竹枝出来,他也顾不得那老者,草草拱了下手,便走过来叫小二去拦竹枝。
竹枝冷冷回头一看,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赵管事没注意,匆匆上前一瞧,竹枝手里捏着个粉红绣花荷包,篮子空着,说明这花儿真卖给里头那位贵人了,便有些沮丧。却听见后头那位老者也惊喜地唤道:“罗家娘子!”
竹枝不知怎么鼻子就有些酸,唤了一声:“李伯!”便忍不住觉得眼角湿润,忙扯了帕子去按。
这两人认识?赵管事一听就知道有戏,朝伙计使了个眼色,他便上前道:“原来两位是旧识?快后头厅里坐去!”
那老者正是青阳李记花草铺子的管事李伯,闻言也道:“罗家娘子多日不见,咱们后头说话吧!”
又对赵管事歉意道:“那就叨扰了。”
赵管事喜都来不及,哪里会嫌人家占地方,忙请了竹枝和李管事后头去,又嘱咐伙计打听一下之前雅室里是谁家贵人,这才跟着走了。
送竹枝出来的丫头瞧见,抿嘴笑了笑,又进去了。
将竹枝和李管事送进议事的花厅坐了,又叫伙计重新上了茶,赵管事便极有眼色地寻了个借口避让了,留了地方与他们说话。
将竹枝上下好好打量一番,李管事这才松了口气,感慨道:“好些日子不见,罗家娘子安好,我们掌柜的也能放心了。听说你在下河村出了事儿,掌柜的特意叫人去青牛山里头寻了一番,却是活不见人……唉,不提了,后来掌柜的叫人寻了你好些日子,也没你的消息,一直都挺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