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世人破绽处 周旋处见(三)(1 / 2)睡觉的元旦首页

父亲讲的关于太平公主的往事,令芙蓉对于自己的这个新认的母亲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所以跟哥哥提及晚上的经历时,她省略了这一部分,包括,自己做了太平的义女之事,反正她就觉得,父亲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母亲的。哥哥对宰相崔日用很有疑问,因为他听魏晃提起过,这个崔宰府是跟宗楚客跟的很紧的,如何就反戈到了太平公主的阵营,妹妹所说的几句话,虽不中听却应该是实情,暗里反戈,明里还是韦后的座上宾。只是,妹妹的脾气可不是个好兆头,令郭鸿很是担忧。

这时,听到父亲问话的声音:

“蓉儿还没有起来吗?”

“哥哥,是父亲回来了,走,咱们快过去。”两个人快速地跑出去,见父亲刚刚换了便服回到客厅,见他两兄妹一起进来,就招手让他们到近前去,自己一下子坐到了太师椅上,略显疲惫地说:

“唉,昨晚的决定并不能让那姓宗的满意啊!”芙蓉调皮地问:

“阿爹,你怎么直接这么说,难道你知道哥哥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郭元振故意微闭着双眼,突然伸手在凑到面前的芙蓉的小鼻子上搂了一下,说:

“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刚才都倒给你哥哥听了吧?”郭鸿连忙说:

“妹妹跟我提了一下,昨晚您去见过那相王和太平公主了,说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商议了草拟诏书之事,父亲的意思,难道是她们商议的诏书内容是宗楚客所不容的?”郭元振素来喜欢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行事从来不拖泥带水,而且从不多事,听他如此答话并相问,内心很是高兴,却没有显示出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们两人坐到旁边,然后说:

“今日韦后召众臣进宫议事,推说圣上龙体欠安,她代为理政,再转达圣上。在殿上并未见到相王和太平公主。我回奏了一些边疆事务,就退到一边,听那韦后让上官婉儿宣读一下诏书,应是她已看过,还没有让宗楚客看。那上官宣读完,宗楚客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当堂就面向众臣问道:

礼记曲礼中曰,叔嫂不通问。按照古礼,平日里叔叔和嫂嫂都不可以互相通话的,但现在这份遗诏却要让叔嫂二人共同辅佐幼帝,这,如何行得通?他很是意味深长地望了韦后一眼,韦后会意,就说,

既然宗卿家有异议,那就让韦温、苏瑰和宗卿家一起再商议一下如何修改吧。接着有趣的一幕就发生了,你们是不知道,那韦温本是韦后的堂兄自是没有问题,可是那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苏瑰,却不是他们的人,韦后之所以选他,是觉得平日里,他对自己唯唯诺诺惯了,在朝中也算个说话很有份量的人。谁知这一次事上,他却来了一句遗诏又岂能随意修改?让韦后大为光火,却无法发出来,还是宗楚客反应快,立刻接上说到:

苏瑰,难道圣上一时大意,所做的决定出现不妥,你也得听之任之吗?那像这样,朝廷出了意外,又该让谁负责呢?看到宗楚客的怒目而对,苏瑰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噤声,韦后就宣布退朝。也不知这三个宰相会鼓捣出一个什么意见书来修改那遗诏。”芙蓉立刻接了一句:

“还能怎么改,不能叔嫂同辅,自是让那韦后一人辅佐咯!”郭元振看了一眼郭鸿,见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妹妹,明白儿子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但是他没有显现出来,只是站起来张罗说:

“跑了一圈,饿了,咱们今天早点开晚饭吧。”两兄妹还没有回话,阿朱就进来,叽里咕噜地把大家伙赶去饭桌了。

一夜无话,四日,清晨,有太监来宣郭元振入宫,中宗皇帝驾崩了。韦后终于命人将中宗的遗体迁至太极殿,召集群臣,正式宣布中宗逝世。

八日,李重茂登基,三个宰相一起签名更改的遗诏宣布:尊奉韦后为皇太后,并负责辅政。安国相王李旦被赐封为太子太师,不能辅政。为了安抚李旦,韦后以圣上之名赐封李旦的大儿子李成器为宋王。就这样,在宗楚客的一手操纵下,韦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傀儡皇帝的唯一辅政者。

这一夜,芙蓉跟父亲又去参加了那个夜间会议,这一次她发现,成员中又多了一位年轻公子,此人眉清目秀,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透着沉稳和果断,对于座上宾,除了太平公主,他都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却也只是不看,并没有显出任何怠慢和不敬,兀自坐在右首不高不低,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上喝他的茶,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太平公主和芙蓉亲热地聊了几句,就和相王低语,芙蓉回到父亲身边静立,眼睛却不安分地打量着周围的众人。郭元振本就坐在下首最不起眼的位置,也只是低头喝他的茶,倒是崔日用作为这里的主人,一会跟相王和太平公主去沟通两句,一会又跑去年轻人身边聊几句,也没忘了调侃两句郭元振,如此,就过了个把时辰。

这时有一个侍卫小跑进来,到那年轻人身边耳语了几句,那年轻人面上一活,对着太平公主叫了一声:

“姑母,我说的那人来了。”芙蓉惊异,世间竟有这么好听的语音,脆而不刺,柔而不腻,悦耳如泉水漫石而过,又似不经意间划过筝琴的指尖所带起的乐声,不禁听得呆了,却见那被称作姑母的太平公主笑着接道:

“哦?到了?那三郎你还等什么,快把他叫进来啊。”那叫做三郎的就向还立于一旁等候的侍卫耳语了几个字,那人就匆匆出去了,芙蓉甚至有些失望,干嘛耳语,声音大点儿不好吗,真的很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呢。很快有一人进来,身着军服,身材中等偏下,瘦削,甚至有些猥琐,他低眉下眼地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鞠躬,行礼,然后冲着太平公主跪下说:

“启禀殿下,小人陈玄礼,现任城防右万骑军小队队长。”太平公主似对此人并不感冒,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高高地瞟了其几眼,那年轻人开口了:

“陈队长,你把白日里跟我说的那些话向我姑母再说一遍。”叫做陈玄礼的冲着年轻人回了句“喏”,就又冲着太平公主低头讲话:

“今天轮到小的当值,在军营里巡了几圈,后就站在军帐后暂且休息,忽听主帐内,那左右万骑军的两位头儿正在闲聊,我因为暂时无事也就听了几耳朵,先是那韦播说,

你还不知道吧,我那叫婶婶的又要被人当枪使了,我就不知道那姓宗的除了床上功夫,还有什么好,她就那么听他的。那高嵩饶有兴趣地问:

那姓宗的又使什么高招了?

呵呵,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本破书来,说是那是前朝袁天罡的徒弟从他师父处偷来的书,挑出书中的一段,念给婶婶听,说是那话的意思预示着,韦氏家族必将推翻并取代李氏家族,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我韦家将要坐天下了,催着婶婶赶紧效仿前朝的武皇帝,废了李重茂,登基做皇帝得了。

嘘估计是那高嵩出来扒头看了看,我赶紧又往隐蔽处站了站,听高嵩讲:

我的活祖宗,你别婶婶长,婶婶短的叫,真要到事上,人家认不认你这个侄子还两说呢,这种掉脑袋的话,可不要乱说,人家姓宗的敢讲,是因为人家的腿在那女人的床上,咱们有几个脑袋敢说这话啊。不想那韦播肆无忌惮的大笑:

怕什么怕,这可是在咱们俩的地盘上,谁听了还敢传出去不成?我借他俩胆,你知道咱们下一步做什么不,上头,韦温,哼,现在人家骑在咱们头上,咱们得听他的,人家趾高气扬地把我叫去了,说是婶婶,哦,韦后布置,让咱们派出些人,去盯着那个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的一举一动,你说也是哈,他们俩的力量加在一起,也够这几个喝一壶的,他们不除,这几个估计天天做着梦都得给吓醒了”听到这,那太平公主仰天大笑,

“哈哈哈,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笑完,她忽然冷冷地对着跪在地下的这个人问:

“他们还说了什么?”地上的陈玄礼听此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