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早餐足够的劲爆,于幼微甚至被做冰激凌的厨子夸漂亮,心里好一番窃喜。他们行了一大段路,来到了海边。喝了一个超大的椰子的汁,又尝试了一下将两米多的大蟒蛇盘在身上的感觉。接着,小陈提议去斗鸡。这时,一群孩子跑了过来。
他们停在不远处,好奇地观察着她,并时不时窃窃私语,马上又哄然大笑。还有几个女孩子推搡着,似要上前,又不好意思,就又去推别的女孩子。终于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晒得黑黄的小脸上,那双怯怯的大眼睛里含满了笑,她看着有些惊讶的于幼微,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小手掌在于幼微的面前展开,那手心里竟然是两三块红红的带孔的石头,于幼微拿过来一小块仔细地翻看,那石头上竟然还缠着绿绿的海草,潮潮的,啊,莫非这是珊瑚?红珊瑚?
“这些小珊瑚应该是他们从自家渔船上,那从深海拖上来的渔网里挑拣出来的,你还真是有人缘,我找他们要,他们都不会给。”于幼微精喜地举着那块红红的珊瑚问:
“这个,真的是给我的?”那小姑娘扭捏笑着,晃着身子点点头,又把手心里的那两小块珊瑚往于幼微的的脸前递了递,于幼微一起接过来,谨慎地笑着:
“这些,都是给我的?”那小姑娘见于幼微接了珊瑚就笑着向后跑去。她跑的同伴们中间,和他们几个一起,忽然齐声说:
“你好,欢迎你!”
“哇,你们会说中国话!你们好,谢谢你们。”那几个孩子听到于幼微这几句话,又互相拥闹着哄然大笑,然后如鸟雀般跑到别处去了,于幼微望着他们在阳光下远去的背影,手里握着那几块小石头,心里暖暖的。小陈忽然拉她:
“快过来,开始下注了。”于幼微回到这群满腹心事的男人们中间,每个人都在谨慎地考虑着,然后下定决心将几张纸币交到那个庄主的手中,那个庄主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于幼微想,一定是“买定离手”之类的话吧。她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小陈:
“你帮我买吧,赢了作为中午的饭钱。”小陈接过钱就跑到了人堆里,斟酌了片刻,又征求了一些似乎只是看热闹的人的意见,就跑到庄主的面前,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庄主往于幼微这边望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收了钱,用抓着一摞纸币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又忙着收别人的钱去了。钱收齐后,斗鸡开始了,那两只斗鸡立刻换上了为几世恩仇而斗的面孔,所有的羽毛都炸了起来,激烈的啄斗起来。于幼微不忍看这场面,别过脸去看别处,耳听着欢呼和懊悔的叫声此起彼伏,嘈杂不已。等到决定性的欢呼声响起时,于幼微看向小陈,只见他正雀跃着,边和旁边的人挤眉弄眼,边向自己招手,于幼微知道,这一局,他们赢了。经过了几局或输或赢的场面,一算账,他俩还是赢出了中午饭钱。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大叫打闹了一会,于幼微让小陈把钱连本带利地揣好,他们就坐着小渔船又返回了出发的海边。
下一个项目,于幼微看到了,有许多像鹰一样在低空中盘旋的人们,一般是两个人一起,想必是一个教练带一个游客。他们在疾驰的船上被像风筝一样放起,然后拉高,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随风飘荡,在地上的人看来,他们是如此的自由自在,但于幼微想,那被绑在假翅膀上吊着飞行的感觉应该好不到那里去。小陈很快给她报了名,因为都是包括在已付费项目中的,于幼微的其他团员已经在昨天玩过了,所以很快就轮到了排在前面的他们。由小陈陪着于幼微飞行,她有些不信任地看了看小陈,这让小陈有些不高兴了:
“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就现在说出来,省得到了天上,上不上,下不下的,后悔也来不及了。”于幼微赶紧赔笑:
“怎么会不信任?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会不会比我还紧张。”两个人说笑着就被绑在了假翅膀上,在疾驶的船上被放了出去,毕竟是小陈没有经验,最初他们没有飞起来,险些跌回甲板,小陈的脸也有些吓得发白,于幼微倒还有功夫气他:
“哈哈,我就说嘛,你不能什么都行啊。”正说着,他们已经飞了起来,迎着激烈的海风,于幼微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一长声的欢呼,小陈也在一起欢呼。在天上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爽,虽然高度比想象中的低很多,但是在没有任何障碍物遮挡的情况下,如此快速的略过水面,像鸟儿一样飞过,虽然振不了翅,多少还被捆绑的有些下坠的疼痛,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飞行的兴奋代替了一切,两个人随着飞行的高低,欢呼声也时高时低,于幼微心里还有些小九九,啊我是和这个男人比翼齐飞呢,这是要经过多少次轮回,才能修来的缘分啊,。我们上辈子是什么关系呢,啊,现在为什么想这些,高兴就好,于是,她更大声地尖叫起来,也就是十几分钟,他们就被放了下来,回到地面的感觉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我们是生活在地上的啊,飞的再高,也还是要回来的,只有在地上,才是安全的。
一鼓作气,小陈用摩托载着她,又去了附近漂流的地方,这里竟然有山,有树林,有激流。坐在橡皮筏子上,从高处冲下来时,于幼微接着尖叫,这惊叫可是真的,水流湍急,常常是猛然从高处向下跌落,溅起凉凉的水花,劈头盖脸,把衣服搞得湿乎乎地贴在身上,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却能压住一切,不适或不安。于幼微听到山上,树上有人声,就抻着脖子寻找,竟发现山间、树杈间,时不时有人蹲在其间,手中都端着“长枪短炮”的照相机,他们在抓拍人们受惊的、欢乐的的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危险,不时的,还大声地,用当地的语言高喊一句,应该是在逗游客欢笑。滑行的水道比于幼微想象的长,一起出发的和比他们早,比他们晚的橡皮筏子,也出乎意料的多,大家到了水流相对小,囤积面大,不好通过的路段就暂时搁浅到一起,于是大家就打起了水仗,虽然谁跟谁也不认识,同一个筏子上的人也不一定认识,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就打闹在了一起,用事先存好的水瓢,你泼我一瓢,我本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不想闹的,在被泼上的同时,立刻就加入了战斗,旁边又不知什么人泼过来了一瓢,还没来得及还,左右又有水泼过来,实在是应接不暇,又在漫天的水雾中,分不清是谁泼过来的,于是有的人就摁着面前的人泼,这样速度也快很快,筏子在水流的带动下分开了,大家互相远远地望着,一个个像“落汤鸡”一样,衣服狼狈地紧贴在身上,头发滴答着水,眼睛里也有擦不完的水滴,一时间竟愣了,在凉凉的林风里互相呆呆地望着,刚开始还互相指着对方取笑,最后都只剩下了茫然,我认识他吗?认识她吗?怎么就闹在了一起呢
上了岸,跑去换上被提醒带来的备用衣服,于幼微擦着头发,在人堆里寻找着小陈,就看见了被一大堆人围着的巨大的展示牌,上面粘贴着数以百计的照片,从那一张张各姿各态的欢笑着的,糗态十足的照片里,于幼微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哦,这就是刚被抓拍的他们这一批漂流者的照片。于幼微在里面辛苦地寻找着自己,那是我吗?笑得那么肆意,大张着嘴,我的嘴竟然能张这么大,竟然能长这么丑,看那笑容,我可以笑得这么嗨啊!全然不顾不太美观的牙齿了,真的不怎么好看,但是这震撼的笑,还是惊住了于幼微,她惊奇地看着自己,在照片里笑出了几辈子的笑容。身边的小陈靠自己靠的这么近,好像他们是两棵生长在一起的年轻的树,肆意挺拔,充满着生长的渴望和向上的力量
“哎,我就说你自恋吧!你要不要这照片啊,我兜里可装着你的钱的,你要是要,我就给你去交钱,咱,立刻拿走。”
“不,不要。”于幼微忽然像逃离一样,转身离开,小陈在后面喊:
“真的不要?一张也不要?哎,开玩笑的嘛,你不自恋,不自恋要不要?”于幼微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她不想要那个自己,那个真实的自己,那个肆意妄为的自己,她得是矜持的,聪明的,稳重的,而不是照片里的那个笨拙的,窘迫的,傻傻的自己
光慌着玩儿了,等到觉得饿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小陈说,“这个点去正儿八经的门面吃饭是吃不了了,已经过了饭点,那些饭馆子只要是过了点,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他们也是不会给你做吃的的。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去吃街头小吃如何?”于幼微立刻大叫:
“哇,能吃到小吃吗?太棒了,我就喜欢吃地摊,走呀走呀。”小陈又有点不乐意了:
“啥叫地摊啊,小吃,我们本地正宗的街头小吃!”于幼微赶紧往回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