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施法将刘潼、芙蓉二人驱出体外,两人的状况还挺好。只是当巫医将一竹筒转交给刘潼时,还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那竹筒竟是白发老人之魂的存身之处。突发的行刺事件虽然没有伤到刘潼,却逼出了白发老人的魂魄。此老人看来很有来头,竟然索要芙蓉腰间的宝剑一观,随后的发展更具有戏剧性,此老人从西周古亶父筑城周原,一直讲到了周懿王,甚至到了他的儿子周夷王姬燮这里,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想说什么,现今讲到,生性懦弱的姬燮却是意想不到的残忍,他竟然听信谗言,以“烹杀”之刑杀死了齐哀公
老者的话:“两位肯定想象不到这个刑罚的可怕之处,施刑者将犯人的衣服脱光,推入一个如成人高的大锅中,放在柴火上烹煮,犯人大多因灼伤而死,有些甚至全身烧焦。齐哀公就这样被姬燮残忍地处死了,随后他改立齐哀公的弟弟吕静为君,就是齐胡公。他对戎族所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派遣虢国国君率军征讨太原之戎,一直攻到了俞泉,获得了一千匹马。
这些事发生后,又过了几年,才出现了那件大事,因为姬燮极力要求史官不要记录在册,而且禁止周王室大地上的任何人议论此事,乱传闲话者斩,所以鲜为人知,只有一些王宫中的老人知道事情的起始去脉,也有有良心的史官偷偷记载,我才从某个渠道获知此事。”芙蓉再一次忍不住说:
“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讲就是。”说完这话,见刘潼一脸严肃地望着他,只得又吐吐舌头,赶紧噤声。那老人并没有看他们俩,似乎酝酿情绪样的停顿稍许,有了以下的讲述:
这事本也蹊跷,齐哀公死去三年后,姬燮在林中打猎,竟然捕获了一头犀牛。举宫欢庆几日后,却被告知,本一直摆在姬燮案牍上的两只犀牛角不翼而飞了。审遍所有的后宫人员后,却无一人知晓原委。姬燮倒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查不到,也没有为难后宫之人,但是与嫔妃偶尔谈起时,不免表露出惋惜之情。想那犀牛角却也是很有些奇特之处,两只角的正中各有一颗圆润如红豆,鲜红如血滴的圆点,姬燮曾对爱妃形容,那就像她胸前心窝处的一颗红痣
又过了个把月的一个夜晚,姬燮已经和爱妃进了寝室,也不知那个女人的哪根筋没搭对,非要穿上姬燮的衣服,兴奋地来回踱着给姬燮看,姬燮躺在寝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谁知推拉门外忽然扎入两把剑,正正地钉入刚好立于门前的那个女人的身体里,那女人连叫声都没有留下就去了。可怜她是个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宫人。姬燮吓得连喊叫声都咽了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姬燮透过那两个剑扎破的纸窟窿,什么也看不见,那刺客应该已经走了。没有轮到他叫人,侍从们如蜂拥进来,看到地上倒着的女人已经飘在了血泊上,他们回头望向姬燮,他只是别着头厌恶地摆摆手,那些人迅速抬起女人向外走去,另外就有人快速地清洗地面上的血。姬燮用气急败坏的声音喊了一句:
“把剑拿回来。”很快,房间恢复成原样,鼻中充斥着凝神的艾草的熏香气息。两把剑被擦干净,装在托盘上被端了过来,在血红色的衬布衬托下,那剑的寒光越发显得诡异。姬燮双手拿起两把剑观看,偏偏剑鞘口处的那两个熟悉的红点,那如胸前痣样的红点刺痛了他的眼睛
听到这,芙蓉下意识地拿起“龙吟”和“凤栖”细看,才注意到,在“鬼戎”二字中,“鬼”和“戎”的上方两点就是两颗红珠,初观只是觉得不经心的点缀,刻意去看就会发现那两颗红珠如圆睁的吊吊着的凶煞之眼,却原来这两把剑鞘竟是由犀牛角裹镶而成。以下还是那老者讲的故事:
姬燮大叫一声将剑丢回到托盘中,侍从吓得不知所措,端着不是,丢了也不是。王妃进来,向侍卫摆摆手,侍从下去了。她并不去理姬燮,只是在旁边席地而坐,静静地,似在品吸那艾草的香气,阳光下,晒得暖暖的草丛,风懒懒地拂去拂来,草在结自己的种子姬燮忽然跳起来冲到王妃的面前,像一个向母亲急切表白自己没有错的孩子:
“一定是齐哀公那竖子的人来报仇,一定是他们,只是他们是伤害不到我的,哈哈,他们伤害不了我,哈哈”姬燮歇斯底里地笑,语调却好笑地抖动不止,谁都知道那是害怕所至致。王妃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地说:
“你是知道的呀,你立那齐哀公的弟弟吕静为齐侯,就是那齐胡公,他为了防止纪国的进一步向你进谗言,搞迫害,将都城从营丘迁往到更远的薄姑,也算是向你表示退让。结果此举却把齐国大多数人都得罪了,公子山发动了叛乱,将齐胡公杀死了。自立为王,就是这如今的齐献公,他又将都城迁回了营丘,并改名为临淄。如今他们只忙着自己国家的事,如何就有复仇的迹象了。”姬燮有些泄气,低头沉思,复又跳起叫到:
“鬼戎,鬼戎,剑上写着呢。我知道了,是那些遭天煞的戎族,是他们,我就知道不能对他们手下留情。”王妃也只是淡淡地对道:
“你不是虢公去象征性地收拾了一下他们吗?还得了一千匹马,如今,他们躲还来不及,哪会惹祸上身。”姬燮有些气急败坏: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谁!我可是差点把性命都丢掉了,也不见你着急,你心里可有我这个王!”偏那王妃也不恼,笑着说:
“我要是心里没有你就不来了,也不会来陪你说这么多话,好了,事情就此过去了,早些休息吧。”姬燮颇有些依恋地撒娇:
“你留下陪我睡吧。”那王妃的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道杀机,但只是稍瞬即逝。她满脸堆笑地说:
“你知道我的习惯,今晚就先让刚选进宫的德女伺候你入眠吧。”姬燮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有盛装的女人进入,她先向王妃鞠躬,王妃冲她淡淡一笑就出去了,那女人就为姬燮宽衣
第二日,侍从急报,两把剑不见了,王妃亦不见了。姬燮命人去找,却是哪里也找不到了。姬燮这时才想起王妃的家乡,几年来竟忘了,那王妃是十年前他亲去楚地抚慰蛮夷,见当时还是懵懂少女的她甚是迷人,就带了回来,多年下来几经周折竟成为了王妃。宫中人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她姓郭,人们就以她的姓加上她的身份等级多年来就这么叫下来了。一个明丽又天真的女人,从不会吃别的嫔妃的醋,对姬燮只有感恩,从来都是尽心服侍。姬燮对楚国王族做出那些事,周王室与楚国之间结下深仇大恨后,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姬燮忽然记起,那女人忽然称病,很长时间不出来见驾。等到露面后,就对姬燮半推半就,淡然处之,使姬燮有了越来越多的机会能够玩到新的女人。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那行刺之人竟然是王妃。王妃的侍女被抓住了,不用细审就都说了,犀牛角是被王妃拿去的。她身边的侍从中,有一个是来自楚地的锻剑名师,怀着对姬燮灭其家族的满腔仇恨来铸剑。之所以要铸两把,是想和郭王妃一起去刺杀姬燮。不想郭王妃根本不同意他的计划,让他只需铸好剑,然后交与自己看着办就是了。铸剑师看出了王妃的恻隐之心,如果没有她的策应,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是没有办法接近姬燮的。在这两把剑就要铸成之日,义愤填膺的铸剑师挺身跳入铸炼雄剑的熔炉
自古铸剑,以身殉剑,将魂魄注入剑中,断生铸成,此剑将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可斩天地、裂河山。旁人亲眼所见,在铸剑师跳入铸炼雄剑的熔炉的瞬间,那熔炉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随即崩毁,烈焰邪浆呈喷泄状进入位势较低的雌剑的熔炉,有人说,她看见曾有一条明亮的金线顺着熔浆流入雌剑熔炉半空中,雄剑如有生命样地挺立,剑尖直插苍穹,赤色光柱直冲云霄,似要击穿天穹,黑云在空中翻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毫无征兆地兜天盖地地下个不停。这就是凶剑的诞生,注定此剑带有焚毁一切的邪煞之力,也注定给持剑之人带来颠沛流离、终生处于生命的边缘,人格扭曲,常生忿怒之心,只会嗔恨于人的命运。郭王妃似熟稔此事,所以两剑诞生的当日,将雄剑供奉在祭坛之上,请德行极高的僧人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清除封印在其间的焚寂戾气。殊不知,顺着那呈喷泄状进入雌剑熔炉的烈焰邪浆,那条人们没有看清的金线,其实就是铸剑师以身殉剑成为剑灵所发出的烈瞳金,此线划过雌剑,流泻至剑尖,像一条有生命的蛇,被牢牢禁锢在剑里,成为雌剑这把已成为凶剑的心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