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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凯只是和万姑娘说了这个事情。他翻来覆去地,把他认为可能存在的猫腻都分析给了万姑娘听。

“男人,你变了。”万姑娘突然说了一句。

但马凯从来不拿供应商的钱。

最早,是喇叭的供应商。那个福建妹子和马凯聊得很投机。也是她教会马凯怎么做采购。

“哥,你不要嫌我这个喇叭贵。”姑娘从项目那边拿过来一把剪钳,啪啪啪,把一个喇叭剪成了几个部分。“你看,这是喇叭的振动膜,这个影响音质,我们的是蓝光膜。对着光线,能看到膜上有一层荧光吧?这个造不了假。这个膜,就比普通膜贵一毛钱。还有一个差别大的地方,看这个磁钢。我们的跑道型磁钢,是真正一块的。我给你找个便宜的。”她随手拿了一个别家的样品,剪出来:“你看,他这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外面只是铁皮做成跑道状。”

“为什么这么做?跑道型的费料啊,长方形,生产时一点都不浪费。”

“那当然是跑道型的音质好啊。要不我们多花成本干什么。至于为什么好,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我和你说,材料的成本就差在这些地方。”

手机里面的物料实在太多。马凯就这样一个一个地记。有些供应商比较厉害的,会讲出材料价差对质量的影响,大部分的起码能说出,材料贵在哪里。

比较常用的做法就是,譬如在喇叭妹子那儿学了材料的成本差异,然后再找几个便宜一点的喇叭供应商,当着他们的面,咔咔把喇叭一剪开:“你这个也不是蓝膜啊,你这个磁钢是假的啊。”基本上,就能把该谈的价格都谈下来了。

谈供应商几乎就马凯一个人,孙坚几乎不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慢慢地,连老阚有时都来问马凯,材料该怎么去判断。

那个喇叭妹子,有天被马凯砍价砍急了,就说:“哥,要不这样吧。名义上价格,我给你降一毛,已经是我给所有客户中,最低的价格了。然后我再给你返你一毛钱一片,你别砍我价格了。”

“那你直接把后面一毛给我砍掉嘛。”马凯说。

“那不行!哥,你不要这一毛,还有别人要。我要给你降下去了,别家老板知道价格,这一毛钱就藏不住了。实话和你说吧,这一毛钱,是我能给你争取的。你不要,我也不会降下去。其实,你们这点量,按理我是绝对不会提这一毛钱的。”

做久了后发现,很多看不上眼的元器件,反而都是这样谈。主板,摄像头,屏幕,甚至壳料、按键,这些一般是老板自己谈,或者是强势的项目、大采购去谈,喇叭,麦克风,天线,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东西,反而是采购经理或者下面的人的收入来源。

但是马凯没要这些钱。

“算了,我们出货量这么低,我要你这个一毛钱,搞得你还难做。那你保证,给别人什么最低价,就给我什么最低价,我不让你为难。你要是能申请那一毛钱,就自己留着吧,我不要。”马凯很真诚地对喇叭姑娘说。

而且马凯也不怎么骗吃骗喝。有些公司管得严,尤其是华强北一些做集成的潮汕人,盯采购像防贼一样。这些采购捞不到实质的油水,就敲供应商的竹杠。出去吃饭,喝酒,唱歌,快结束的时候给某个供应商打电话,说得特别好听是想聚聚,其实就是让人过去买单。

“哥,我最烦那种都晚上11点了,打电话叫去 KTV 买单的。一帮人搂着小姐,我一个女生进去像什么?所以我们公司才有一个专门的人,是老板的亲戚,专门干这个事情。”

“像你这样的比较好。多希望你们能做大,有你这样的客户,我们也就省心了。”

马凯不拿这些钱,更多是怕麻烦。他多少知道老阚的性格。虽然他能理解别人拿钱的行为,到他自己,还是有很多的心理负担。

但是,按照老孙和方方的说法,老阚看着这个公司不着急,还是因为有钱。

“我们工资都低,养我们才多少钱。老阚股票上挣一点,够养活我们一年的了。”老孙现在经常拉着方方和马凯。他也没什么太多事情。跟着马凯他俩跑,省得在办公室受老阚的白眼。

“老卢更别提了。我,算是老卢养的闲人吧?我们那个库管,也算吧?那个库管就是帮老卢养蛐蛐的。老卢对我们还不错,我们这些他从合肥,南京带过来的人,他还有时照顾我们一下。哪像你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老孙和两三个月前变化挺大的,愿意说真话了。马凯心想。可能老孙之前在华强北,他还没真正融入集成的圈子。跟了项目才知道,这行不好做。老孙还是识时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