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府吧。”梁秀说。
赵雪见撑着油纸伞跟在其身后,不假思索道:“陈先生让奴婢跟着世子,奴婢回去陈先生会不悦的。”
“小事罢了,康和厚身在何处?”
“北城外一小山丘中。”
梁秀点了点头,接着道:“孔嘉赐与康伯民通气了?”
“枢密使以康和厚性命要挟中书舍人,让他向参政知事说其通孔。”
“倘若如此翁成斯确实有机会脱身。”梁秀不置可否。
赵雪见抿了抿嘴,“大年叔在北城门处等候世子。”
“大年叔去作甚?杀喽啰罢了。”梁秀挑了挑眉。
“王爷让大年叔给您带衣裳的。”
不说还未感觉什么,赵雪见这么一说梁秀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哆嗦,已入腊月寒天,凉风刺骨,着实有些冷。
未过多久二人走至北城门处,大年的鼾声震耳欲聋,纵使是狂风骤雨也掩盖不住。也不知大年是如何练就这般酣睡本领,天空响雷一道接一道竟还睡得这般香甜,梁秀想着不由淡然一笑,抬手拽了拽大年的山羊胡。
“诶诶诶!”大年惊呼,双手揉着下巴,“公子来了呐。”
“衣裳呢?”
“里头里头。”大年指了指车厢,继续揉着下巴。
梁秀跃入车厢中,从沿板底下抽出木箱,一边脱掉身上衣裳一边道:“大年叔,姽婳呢?”
大年愣了愣,咧嘴笑道:“嘿嘿嘿,老拙…给忘了。”
梁秀穿好衣裳躬身走出车厢,无奈地看着大年,不过也心知肚明,在南延王和师父眼中,世子自然非姽婳可比。
“公子莫急,咬春和上元还在那边呐。”大年挠头讪笑。
“姽婳姑娘被一位名为苏姝的书生送回府了。”赵雪见说。
“苏姝?”梁秀笑了笑,“有点意思。”
说罢梁秀撑开油纸伞跳下马车,随手从马车底抡出一杆长枪绑在身后,说道:“你带雪见回府吧,水官和元中也莫跟,这趟,我自己走。”
“世子要多加小心的。”赵雪见微微低着头,世子说了自然得听,说罢起身走入车厢中。
大年捋着胡须倒未言语,望着梁秀缓缓走向城门的身影欣慰笑笑,待梁秀出城后才朝城门处的门卒挥了挥手,示意关城门。
“诶!等等!等等!”
城中忽然有声高喊,随后瞧见两道黑影朝城门狂奔而来,似两匹奔驰的骏马,准确的说是两匹奔驰的青驴。
夜间苏州城的城门是紧闭的,大年凭梁王府的玉符才可让人夜开城门。望着狂奔而来的两匹青驴,大年朝其拱手行礼。
“谢过谢过。”
瞬息间两匹青驴已达城门,从大年身旁奔过时还朝大年道了声谢。
“客气。”大年咧嘴一笑,“代老拙向蔺老先生问声好。”
“一定一定。”
有声从城口门洞中悠悠传回,青驴已不见踪影,大年叔这才拉动绳子拽转马头驾车回府。
“大年叔,那位就是史圣蔺长生吗?”赵雪见轻声道。
“是呐。”大年吐了口气,“一大一小俩青驴,老江湖,道行深呐。”
“那您为何还说代您向蔺老先生问好?”赵雪见皱眉不解道。
大年愣了愣,挠头讪笑道:“刚刚跟老拙说话的是骐骥呐。”
“骐骥?”
“那头驴。”
……
参政知事康贤府上。
“豫儿呢?”康贤一脚踹翻跪在身前的仆人,愤怒得面目狰狞,“本官问你们豫儿呢?”
康贤此刻怒发冲冠,在吟芳园时心中就忧虑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忙赶回府中还真未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此时已是气晕了头,唤来府中上下百多号人全数跪在堂中,跪在前头的仆人被一个接一个踹翻在地,却无人敢出声,堂中仅有康贤的怒吼响彻不止。
康贤转身愤力掀翻身后的八仙桌,再连着数脚踹翻几把昂贵的椅子,两手成爪胡乱挥舞着大吼:“去找!去找!找不到豫儿就都别回来!”